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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確定,接下來,該輪到內部談判了。有些話,必須現在就先行說明,不管這話有多難聽,說出來多傷感情。
劉秀沉吟片刻,從容言道:“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民心思漢,我等起兵,當以劉氏為號,以漢軍自稱,唯其如此,方可名正而言順,居高而聲遠。”
劉秀的意思很明白,造反不是結婚,沒什麼所謂的婚前財產公證,一旦造反,便必須用劉氏之名,以劉氏為主,軍隊是劉氏的軍隊,領導也是劉氏的領導。
李通從來就沒太大野心,也沒打算稱王稱霸,他之所以造反,全因為信了他老爸傳給他的那句讖。在他看來,他就是註定了輔佐劉氏的命,沒什麼好爭好不平衡的,於是肅容答道:“讖文雲:劉氏復起,李氏為輔。天意如此,李通豈敢逆天!主僕之勢,今日即定,願聽文叔號令。”
劉秀正色道:“主事者,吾長兄伯升也。”
李通改口道:“願聽伯升號令。”
劉秀聞言下拜,李通急忙攙扶,問道:“文叔為何行此大禮?”
劉秀掙扎不從,道:“此拜李兄,為劉氏而拜,為漢室而拜,請李兄受禮。”
李通無奈,只得受禮。劉李二家既已結盟,於是設壇,劉秀居中,李氏兄弟四圍,歃血為誓:
劉氏復興,李氏為輔。共復漢室,永不相負!
沒有電閃雷鳴,沒有陰風陣陣,沒有鬼神號哭,沒有小兒夜驚。山照樣有稜角,海依舊很深沉,一場即將震驚天下的結盟,就這樣在暗室中悄然發生。
人情向背無常,世事榮枯不定。王維西施詠》有句:“當時浣紗伴,莫得同車歸。”今日同為伴,彼此一般無差,他日各有際遇,已分尊卑高下。此刻的這些年輕人,起誓立盟,要結伴同行,永相支撐,光芒在他們的臉龐閃耀,未來在他們眼眸中憧憬。殊不知不久之後,他們將各有禍福盛衰,升沉起落,有的早早身首異處,有的很快反目成仇。
然而,此時的他們,對此並不知情,他們只是一心想要執拗地前行,要以青春的熱血,見證未知的命運。
再說劉秀和李通合謀既定,正好此次販谷狠賺了一票,於是在宛城購置了大量兵甲弓弩,秘密潛回舂陵。李軼作為李家代表,一路隨行。
關於起兵,劉縯此前只有三分把握,所以一直猶豫未決,引而不發。劉秀這一回,不僅帶回大批軍備,更帶回和李通聯合起兵的完美計劃,劉縯的把握頓時有了七分。然而,七分猶嫌未足,劉縯又遍撒英雄帖,廣邀南陽各地豪傑。所謂豪傑,通常都是閒得蛋疼的主,有空得很,加上劉縯的巨大聲望,因此召之即來。劉縯置酒高會,席間舉杯,慷慨言道:“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此乃天亡王莽之時,復高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
酒壯熊人膽,況豪傑乎!於是個個臉紅脖子粗,未語淚先流,齊聲應諾。劉縯大喜,約定都試之日同時舉兵,諸豪傑各回其縣準備不提。
劉縯志得意滿,起兵把握已有了十分。從賬面上看,他的實力已經足夠強大,只等立秋都試之日一到,各地同時舉兵,不出三天,便可控制南陽全境。既得南陽,則天下可望。
再說李通這邊,除了在宛城積極備戰之外,另有一事尚須了結,那便是先撈出身在長安的老爸李守。
【No。9 悲慘世界】
世事有不忍言者,世事有不能言者,世事有不得而言者,世事有言而不能盡者……地皇三年七月,長安這座當時地球上最偉大的都城,生機黯然,滿目淒涼,彷彿一夜之間,便時光倒流,回到了史前的大黑暗時代。從東方飛來的蝗蟲,幾乎無窮無盡,持續襲擊著這座都城,遮天蔽日,難見光亮。蝗蟲所到之處,啃噬咀嚼,洗劫了貧民的口糧,掠奪著窮人的家當,莊稼化為烏有,牲畜唯餘白骨。
跟隨蝗蟲而來的,是從四面八方擁來的數十萬飢餓流民。他們拋棄了世代廝守的鄉土,懷著最後一線希望,跋山涉水,抵達帝國的都城。他們只有一個樸素的念頭:如果全天下人都在餓肚子,至少皇帝那裡總還是有東西可吃。至於長安有沒有足夠的食物,他們並不知道。就算有足夠的食物,皇帝會慷慨賜予嗎?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他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否則也絕不敢來麻煩皇帝和朝廷。如果皇帝賞賜食物,那麼就吃;如果皇帝不肯賞賜食物,那麼就死。死在長安也好,死在天子腳下,至少可以讓皇帝知道,他們是被活活餓死,至少可以讓皇帝看看,他們在死前又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他們將用他們溫順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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