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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馬援,豪氣上湧,端起比他腦袋還大的酒杯,一飲而盡。
馬況再給馬援滿斟一杯,又道:“朱勃小器速成,日後也就現在這點能耐,你怕他幹什麼!喝!”
馬援聞言大喜,再飲一杯。酒入喉,滾燙;老哥的話,更加滾燙。
馬援抹了抹嘴,問馬況道:“那我該何去何從?”
馬況笑道:“你啊,就是大器晚成的命,急也沒用。良工不示人以璞,你不妨先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哥哥們養你。”
一頓酒下來,直把年幼的馬援喝得爛醉如泥,然而老哥馬況的話,卻從此牢牢刻在他的心裡。
馬援成人之後,謀了一個督郵的小官,儘管衣食無憂,卻總覺得大材小用,過得極其憋屈。後來馬援有一回押解犯人到長安,犯人身犯重罪,一到長安,必然問斬,因此一路叫爹喊娘,日夜號啕。馬援本來就想撂挑子不幹,再被犯人這麼一哭,心中更煩,去他媽的,索性把囚犯放了,自己則亡命逃到北地郡,從此留在當地,以畜牧為業。
馬援祖上數人都曾在西北為官,素有威信,聽說馬援在此,賓客多來歸附,幾年之後,達數百戶之多。馬援統領著這一部落,遊牧於隴西、漢中之間,日漸強盛,至有牛馬羊數千頭、谷數萬斛。
錢財也許能買走一個人的良心,但卻買不走一個人的雄心。馬援此時已經四十開外,而老哥當年的教誨猶在耳邊,難道他只能守著這些錢財,在邊陲寂寞終老?他於是覺得可笑,覺得無聊。
馬援召集賓客故舊,嘆道:“凡殖貨財產,貴在能與人分享,否則,只是守財奴,牛馬不如。”說完,將全部家產散給眾人,除了留下一身羊裘皮褲之外,完全裸捐。
賓客們受了錢財,自然歡喜,然而也為馬援憂慮,問馬援道:“錢都沒了,那你怎麼辦?”
馬援大笑道:“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
王莽末年,天下大亂,馬援在西北多年攢下的人品終於派上用場,被王莽拜為漢中太守,一躍成為和三位兄長齊平的二千石。馬援到任沒幾天,位子尚未坐熱,王莽創業未半,中道崩殂,馬援也掛冠而去,重返涼州。隗囂久聞其名,召入帳下,拜為綏德將軍,極見信任,大小決策,皆與商議。
隗囂委派馬援為使者,一則看重馬援的人品,有用世之志,無貪財之心;二則也因為馬援和公孫述同為扶風茂陵人,不僅是老鄉,更是鄰居,兩人一塊光屁股長大,交情非同一般。
馬援奉命率使團出訪蜀國,心中想得挺美,雖說他和公孫述已有多年未見,但以他們發小的情分,這一到蜀國,公孫述還不得屁顛顛地出城相迎,而一見之下,肯定情難自禁,即便不馬上拉著他同床共枕,至少也得把臂握手,歡如平生。
馬援行至成都城外,全無動靜,進城之後,還是沒有動靜。進入驛館,仍然沒有動靜。許久之後,才有使者慢吞吞前來,宣佈皇帝召見。馬援遭遇如此冷落,心中窩著火,隨使者來到宮殿,拾級而上,一路武士防賊似的夾道而立,戈矛森嚴。
行至大殿外,使者一伸手,在這兒候著。馬援捺著性子候了半晌,終於有一位太監從殿內出來,旁若無人地引吭高呼:“宣使者馬援進殿。”
馬援壓著怒火,由太監領入殿內。公孫述高高在上,束手而立。馬援正欲大步上前,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太監攔住,道:“就在這兒拜。”
馬援面色鐵青,遙拜公孫述,公孫述也遠遠還禮。太監又高聲道:“禮畢,使者馬援告退。”
整個召見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此草草結束。
馬援回到驛館,很快又有太監送來新制的都布單衣、交讓冠,命他換上。馬援怒問道:“這又是為何?”
太監一副看見鄉下人的表情,鄙夷地答道:“陛下要在宗廟召見你。欲入宗廟,怎能不先正衣冠?”
馬援再被領入蜀國宗廟,百官俱在,濟濟一堂,然而都沉默著。又候了良久,公孫述這才鸞旗旄騎,警蹕就車,磬折而入。百官匍匐在地,山呼萬歲。
公孫述穿越人群,緩步走上御座,臉上不喜不悲,不樂不怒,有如木雕泥塑,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天子威嚴。
公孫述少年出仕,靠了父親的蔭庇,被選為郎官,時常追隨皇帝左右,耳濡目染之下,對於皇帝的派頭可謂爛熟。公孫述稱帝之後,憑藉記憶,照著葫蘆畫瓢,居然也將漢室制度恢復了十之八九。
因此,劉秀、隗囂、公孫述三分天下,不僅是指地域,而且三人也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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