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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流民武裝,譬如青州、徐州的赤眉軍,荊州的綠林軍,都是一家獨大,別無分號。河北的流民武裝與此不同,共有十幾股之多,各佔各的地盤,各搶各的錢糧,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這些流民武裝的名號如下:
銅馬、大彤、高湖、重連、鐵脛、大槍、尤來、上江、青犢、五校、五幡、五樓、富平、獲索……
以上的流民武裝,每一支單拎出來,規模都遠不如赤眉軍和綠林軍,但全部加起來,卻多達數百萬之眾。
昆陽之戰,王邑所率部隊,也不過才五十餘萬人而已。
然而,更讓劉秀苦惱的,卻並非這些流民武裝,而是友軍謝躬。
按照道理,謝躬受朝廷派遣,來河北協助劉秀討伐王郎,如今王郎已滅,謝躬的任務已經完成,該回長安交差去了。然而,攻破邯鄲之後,謝躬當仁不讓,和劉秀並肩入城,根本不提回長安的話。
謝躬身為尚書令,乃是中央的官,卻死賴在河北不走,明顯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朝廷早已授意謝躬,令其繼續監視和掣肘劉秀,防止劉秀坐大。
劉秀官居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謝躬官居尚書令,天子近臣。兩人職位相當,誰都不可能聽命於對方。而朝廷的如意算盤,就是要讓兩人彼此牽制,因此也遲遲不肯表態,到底誰才是河北的最高長官。於是,戰後的河北,便出現了這樣一副荒誕的情景:劉秀和謝躬將邯鄲一分為二,劃城而治,兩套班子各自為政,誰也不肯服誰。
很顯然,這樣的局面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不是謝躬殺劉秀,就是劉秀殺謝躬。
要殺謝躬,劉秀有足夠的理由。掃平王郎,幾乎全是他的功勞,謝躬寸功未立,僅僅仗著有朝廷在背後撐腰,便硬生生地搶走一半的勝利果實,劉秀豈能甘心!另一方面,劉秀如果要肅清流民武裝,有謝躬在身後居心叵測地盯著,他又哪裡敢放開手腳?
不殺謝躬,劉秀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殺謝躬,就意味著要與朝廷正式翻臉,以劉秀現在的實力,還遠不到翻臉的時機。
既不能殺,劉秀便只有和謝躬維持著表面上的和諧,甚至不惜多次向謝躬主動釋放善意。謝躬的部將目無軍紀,搶劫擄掠,劉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坐視默許。謝躬勤於職事,劉秀時常送禮慰安,叮囑其保重身體,又公然稱讚謝躬:“謝尚書治郡有方,真能吏也。”謝躬聽了,心中也是暗自得意,他又哪裡會想到,劉秀對他的讚語,其實另有弦外之音:治郡你可以,打仗你不行。
謝躬何嘗不想殺害劉秀,無奈畏於劉秀兵力強大,一直不敢動手。謝躬也深知一山不容二虎,他既然不敢殺劉秀,自然擔心劉秀反過來要殺他,然而在劉秀連續的糖衣炮彈之下,謝躬也不免中招,漸漸放鬆警惕,開始麻痺大意。
再說更始朝廷這邊,此時再也無法忽視劉秀強悍的存在,適時遣侍御史黃黨前來河北,拜劉秀為蕭王,封地蕭縣。
劉秀跟隨叔父劉良,曾在蕭縣生活了七年時光,從九歲長到十六歲。說起來,蕭縣也算是劉秀的第二故鄉。
男兒背井拋家,四方闖蕩,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衣錦還鄉。朝廷封劉秀為蕭王,讓劉秀榮歸故里,堪稱特別恩寵,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宣詔完畢,劉秀謝恩,正欲設宴款待使節黃黨,黃黨一扭頭,卻又掏出第二份詔書。劉秀見狀,暗暗苦笑:“我說朝廷怎麼會突然對我這麼好呢,嗬,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No。2 高臥】
這第二份詔書的內容,劉秀不用看,也能猜出個大概來。黃黨身為使節,卻還矇在鼓裡,美滋滋啟開詔書,抑揚頓挫地念將起來。
詔書之開篇,不外乎一通官方套話,對劉秀大加褒獎,勞苦功高、忠心耿耿、運籌帷幄、為國除奸,諸如此類,總之,能說的好話一句也沒落下。
套話念完,黃黨突然卡殼起來,握住詔書的手,不自覺地開始發抖。停頓有頃,才敢繼續往下念,聲音卻難以剋制地戰慄著。
詔書最後赫然寫道:“蕭王接詔之日,悉罷所領之兵,率各有功之將,詣長安。”
黃黨一字一字唸完,已是一身冷汗,雙眼越過詔書,乞憐似的望著劉秀,就怕劉秀一生氣,將他吊起來打,乃至於按倒了殺。
試想,劉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擊敗王郎,攢下十多萬軍隊的家當,你朝廷想得倒美,僅憑一紙詔書,就想要劉秀放棄兵權,老老實實地到長安去做寓公?
出乎黃黨意料的是,劉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