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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始三年正月,方望見赤眉軍已經入關,頓感時機已經成熟,於是聚眾數千人,在臨涇立劉嬰為天子,自己則自封為丞相。
方望想得挺美,劉嬰雖然是智障,但從法理上講,卻是西漢王朝的當然繼承人,只要樹起劉嬰這塊招牌,天下百姓必然感激涕零,贏糧而景從,更始帝劉玄只要還稍微有點良心,也必將自動退位,改奉劉嬰為真主。
然而當下這個時代,正應了劉秀那句話,即使漢成帝復生,也不可能再為天子,更何況是隻當過幾年皇太子的劉嬰呢?劉玄聽說劉嬰稱帝之後,老實不客氣,立刻派丞相李松前往鎮壓,大破之,殺方望和劉嬰。
可憐的劉嬰,死時依然傻傻地笑著。死對於他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他真正的生命,早在兩歲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結束。
方望全軍覆沒,只有方望的弟弟方陽僥倖逃脫,投奔赤眉軍而去。而也正是方陽這條漏網之魚,最終成為劉玄的掘墓人。
對劉玄而言,劉嬰容易對付,赤眉軍卻強大得近乎無解。此時,赤眉軍已彙集弘農,其勢直逼長安。劉玄在剿滅劉嬰之後,再命討難將軍蘇茂迎擊赤眉軍,蘇茂大敗,死者千餘人。劉玄不服,三月,再遣丞相李松挑戰赤眉軍,更加慘敗,死者三萬餘人,李松棄軍而逃,僅以身免。
赤眉軍連戰連勝,部隊推進至華陰,分萬人為一營,共三十營。
連折兩陣,劉玄再也不敢主動出擊,只得轉為被動防禦,命王匡、陳牧、成丹、趙萌領軍屯新豐,李松領軍屯掫城,以拒赤眉軍。
而在長安城中,開始瀰漫著一種悲觀情緒,認為單純靠防守,已經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要想保住長安,必須下猛藥才行。留在長安城中的四位王——淮陽王張卬、穰王廖湛、隨王胡殷、平氏王申屠建,外加御史大夫隗囂,五人一番秘密商議,決定逼劉玄退位,另外擁立劉秀的叔父劉良為皇帝。
說起來,這也是一箭雙鵰之計。赤眉軍之所以進攻長安,無非是要出當初受朝廷冷落的一口怨氣,劉玄這一退位,等於是向赤眉軍賠罪,讓赤眉軍消氣,從而為雙方談判和解鋪平道路。而立劉良為皇帝,則可下令劉秀出兵勤王,增援長安。劉良對劉秀有撫育之恩,叔侄情深,除非劉秀泯滅人性,否則不可能見死不救。
張卬等人從來就沒把劉玄當皇帝看,甚至也沒把劉玄當人看,而是將劉玄視為麵糰,想揉就揉,想捏就捏。張卬等人面見劉玄,更像是出於禮貌前來通知一聲:“劉玄,你該退位讓賢了。”
劉玄聽罷,久久不語,臉龐上的紅色卻如雲層一般不斷加厚,直至積為赤紫。
一向懦弱的劉玄爆發了!
劉玄離席而起,怒視張卬等人,破口大罵:“諸君無能,不能護衛朝廷,為朕分憂,理當退位讓賢的,正該是諸君才對!”
劉玄這一發火,搞得張卬等人很不適應,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劉玄居然還敢頂撞他們。
殊不知,人類乃是一種心理暗示的動物。劉玄稱帝已經兩年有餘,宮殿、車馬、皇冠、皇袍,乃至後宮予取予求的妃嬪美女,這些在禮制上時刻宣示著天子等級的道具,都在不斷增強著劉玄的心理暗示,讓他體會到一種虛妄的力量,彷彿自己確然就是皇帝。再加上劉玄酗酒成性,每每皆在醉中,更是恍如莊周夢蝶,不知皇帝之為劉玄乎,抑或劉玄之為皇帝乎?
張卬也是火暴脾氣,衝劉玄陰笑道:“退位之事,陛下還請三思。”
劉玄越發惱怒,道:“我不退位又如何!莫非你們想弒君不成?你們以為軍隊會聽命於你們嗎?我乃大漢天子,依我看,軍隊還是會跟我走的。”
張卬等人又氣又樂,看來劉玄真是喝高了,完全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劉玄堅決不肯退位,張卬等人也無可奈何,只能重新籌劃Plan B。
張卬的建議,一片綠林本色:“赤眉軍一來,長安必然淪陷。與其把長安留給赤眉軍,不如咱們先把長安給搶了,載著金錢珠寶,迴歸南陽老家。萬一南陽老家也容咱們不下,大不了再上綠林山當強盜。”
申屠建問道:“那劉玄怎麼辦?”
張卬沉聲道:“劫持著一起走!”
張卬等人謀劃已定,只待立秋日便告發動。侍中劉能卿得悉張卬等人的密謀,偷偷告知劉玄。大難臨頭之際,劉玄表現出了他一生中少有的果敢和魄力,先在宮中埋下伏兵,然後傳召張卬等人,稱自己同意退位,可入宮商議退位細節。
張卬等人信以為真,先後入宮,只有隗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