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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侯的臉色慘白,手中正是傷了少主的罪魁禍首,那把走火入魔的滌煩劍。我從未曾想到,高高在上的三魔王,也會露出慌亂不堪的神色。
他執著那把劍,左手一遍一遍地撫過劍刃。
良久,他的左手心裡倏然燃起一把幽藍色的火苗,我認出那是天火,卻又揣度不出他的意圖。而後,出乎我的意料,他竟面無表情地將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寶劍扔進了天火中。
曾在魔史中讀到的句子一字不落地浮現於腦海中:
“滌煩,魔祖躬煉,遺之不夜侯。”
熊熊的天火瞬間將滌煩劍包裹了個嚴實,滌煩劍劇烈地震動,發出難以形容的聲音,彷彿數萬亡魂齊齊扭曲尖叫,卻立馬被火舌吞噬。
我啞然失色,然而此刻無暇顧及他人作為,少主撥出的氣息越來越弱,七慌八亂地扶住他失去重心的身子,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泣不可仰的滋味。
胸中騰地燃起一股無明業火,淚水已流乾,我死死地盯著不夜侯,充滿血絲的眸子再次翻湧成血紅。
撐起結界,將少主的身體放置其中,懸至半空,居高臨下地睨著下頭的人。
“不夜侯,今日你欠我的,他日煙蘿必定加倍討回!”
轉身前,那張曾經永遠驕傲的臉慘白頹然:“滌煩,滌煩,可否真滌煩……”
我想我沒有看清,亦沒有聽清。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八章·智者能自覺(1)
我曾向少主請教過一個問題。
自詡沒有那不求甚解的學究品質,唯一可以吹噓吹噓的便是在藏經閣中呆上的那兩萬來年,染上了不少紙墨香氣。但這香氣無非較之脂粉香乖殊些罷了,肚子裡終究沒揣得了多少墨水。
這個問題委實困惑了我不少時候,亦下了不少功夫。翻遍了藏經閣中的大小文集,也未曾尋得一個滿意的答案。
故而以這個問題請教少主時,我是存了些不懷好意的心思的。彼時我讀了些書,尚且覺著自己是個通才碩學,自視甚高,怎料得到這從來不進藏經閣看書的魔族中居然出了少主這樣一個舉十知九的,著實是班門弄斧。
少主是這樣回答的:“唔,你這個名字委實不錯。‘煙蘿’確實有籠於煙霧下的女蘿之意,不過——”頓了一頓,道:“說到底,那不過是個字面上的淺解罷了。”想也未想地道:“實則,‘煙蘿’二字的意思,乃是豐草長林,蓊蓊鬱鬱,煙聚波屬之貌。再則,可指隱居之地。是了,說到這隱居,向來是討歡的。”
似來了興致,滔滔不絕道:“試想山棲谷飲,漁海樵山,巖居川觀,霞友雲朋,妻梅子鶴,多麼逍遙。阿蘿,倘若父君不強迫我做魔界的魔王,你可願……”
我被幾個聞所未聞的成語搞得暈頭轉向,悲傷且憤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才疏學淺,也未留心去聽少主接下來的話,“哼”了一聲,跑遠了。
看得面前一片幽幽景色,好容易從腦海裡翻出少主說的那幾個詞——山棲谷飲,漁海樵山,巖居川觀,霞友雲朋,妻梅子鶴。
雖然現下我仍然不是十分能將這五個詞語理解透徹,但至少明白了少主嚮往一個煙蘿之地的心情。
一座懸崖斜立於一片安靜的海子上,海水時不時拍打山壁,如同一個打了瞌睡的小和尚在斷斷續續地敲鐘;而海子上方直至崖頂,則縈繞著白茫茫的雲霧,如夢似幻。只是崖頂上的這片土地上鬱蒼甚少,稀稀拉拉地生長著數十株赤蘿而已。
即便如此,此地也實屬仙境。
若少主醒來看見這幅景象,必定會喜歡得緊。然而我卻有些恐高,不敢去看懸崖下的海子。
一手撐出一面巨大的結界,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未得出個該將結界撐到哪裡才是個頭的所以然來。
暫且收回手上的結界,仔細地憶了憶。
少主為護我周全,中了不夜侯一劍,受不住昏了過去,這些我都記得清楚。而後,我似乎是同那失魂落魄的不夜侯說了些什麼,便帶著少主揚長而去。殆是與不夜侯打了昏天暗地的一架之後,加之一路扶著少主,累到連怎麼七拐八拐踏入此處無人之境的都記不得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不曉得這是哪裡。
這就犯了難。
正抓耳撓腮間,突兀的“咳咳”兩聲傳入耳朵。我趕忙棄了腦袋裡的廢料,蹲下身子,捱到靠在巨石上的少主跟前。
他卻只是咳了兩聲,兩隻眼皮闔得倒安詳,倘若不看他那慘白的臉色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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