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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山進了正陽宮,剛進房間,就嗅到一股隱隱約約的異香,這股香氣近似橘皮,隱隱夾帶著芝蘭的苦澀,應該從香爐內透發。很多年以前,姚山曾經見過這種香,是從西域傳來,喚作烏藍香,一兩烏藍百兩金,饒是如此,也有價無市。這種香,最是安定心神。姚山猜測,皇后定然是有不足之症,不然,何必燃燒這麼昂貴的香料?他深深嗅了一口,香氣並未蔓延開,想必燃了不到半刻。正陽宮的宮女們肯定知道烏藍香的珍貴,此時突然點了這個,肯定是皇后舊病發作。姚山由方魯引著進去了。方魯道:“姚太醫,咱家提前說了,皇后玉體貴重,您可要好好醫治。”姚山極少聽到皇帝面前的大太監方魯這般叮囑,從方魯的這句話裡,姚山覺得,事情可能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皇后的地位也不如他來時推測的那般。隔著一層花鳥屏風,姚山跪下了:“臣姚……”“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皇后昏迷過去了,給朕滾進來!”李翊咬牙切齒的道,“動作快點!”姚山的心裡,皇帝一直都是深沉內斂,言行舉止也極為優雅,如今聽皇帝突然破口大罵,姚山心一沉,忙提著藥箱滾進去了。內室的香氣又和外面不同,這股香太冷,如清晨冰冷的霧氣,繚繞在人的周圍,會讓人絕望。不過確實是好聞的。層層輕紗床幔垂下,姚山稍微抬了頭,他見皇帝的衣服並不怎麼整齊,龍威猶在,比之平時多了幾分戾氣。姚山鼻子靈,從皇帝的身上,隱隱嗅到血腥氣。不過他不敢問。皇帝從床幔中掏出一隻纖細手腕,不等姚山開口,皇帝又拿了一方帕子蓋在這隻霜雪般的玲瓏玉腕上。姚山猶豫一下:“陛下,要不要懸絲診脈?”他見皇帝對皇后這般,似乎佔有慾極強,一時怕自己碰了皇后的手腕,診斷過後,皇帝就把自己給拖出去斬了。“懸絲診脈太麻煩,而且不準。”李翊鷹隼般的利眸掃過姚山,嚇得姚山出了一聲冷汗,“放心,朕不介意你給皇后把脈。”隔著一層羅帕,姚山診了片刻,因為時間太長,李翊隱隱有些不耐煩:“皇后怎樣?”姚山猶豫了一下,不知應不應該將真實情況說出。皇后有先天帶來的心疾,身體又虛弱,實在不是個長命的。“娘娘脈痺不已,復感外邪,內舍於心,是有心疾。”姚山猶豫道,“心痛甚,旦發夕死,夕發旦死……”李翊眉頭一跳:“你說什麼?”戚悅身體本就虛弱,姚山之前開的藥,他並不能診斷出戚悅有沒有吃。李翊把戚悅的手放了回去,帳中昏暗,她的眼睛輕輕閉著,呼吸細微而均勻,李翊在她的唇瓣上輕輕吻了一下。她並未醒來。姚山道:“之前陛下讓臣製作的藥,長期服用,對神智和心臟都有影響,娘娘如今病情嚴重,可能也有藥物的作用。”李翊的手指突然合攏。帳中的戚悅,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眼尾弧度優美,唇邊隱隱帶著一股冷意。他臉色冷凝:“可有解藥?”姚山跪下了:“陛下,此藥為慢性藥,不可解。”這時,戚悅突然咳嗽了起來,她低喃道:“雲姑姑……”李翊被嚇了一跳,他怕戚悅醒來聽到了他和姚山的談話,他趕緊進去扶了戚悅起身。戚悅靠在了李翊的懷裡:“陛下,您怎麼還在?”李翊低聲道:“方才朕和太醫說話,是不是吵到你了?”戚悅垂眸道:“太醫?是周太醫來了麼?”李翊暫時放心了,他揉了揉戚悅的長髮:“不是,是姚太醫。”戚悅低咳幾聲:“臣妾口渴,您去給臣妾倒一杯茶。”李翊出去吩咐了人,一回頭,戚悅居然挑開床幔坐在了一旁。她把衣服嚴嚴實實的合上,墨髮散下,看起來嬌弱又精緻。姚山低著頭,壓根不敢去看皇后。戚悅道:“姚院判,本宮身體如何?”“娘娘需要靜養,臣會給娘娘開幾副藥,每天都來給娘娘把脈。”“把脈就不必了。”尋雪進來送了一杯溫熱的茶水,戚悅喝了一口,潤了潤唇,似笑非笑道,“本宮這處小地方,怎麼勞煩陛下的御醫天天來看?”姚山又出了一身冷汗,他道:“臣惶恐。”李翊見這個小姑娘餓惡趣味又發作,又在故意刁難欺負人,他皺了皺眉頭:“姚山,你退下吧。”姚山提起箱子正要離開,一抬頭,看到了李翊肩膀上大片的血跡:“陛下,您的肩膀……”李翊這才想起了自己身上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