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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線眼淚滑下來,只是還沒落到頜骨,就被凌言狠狠抹去。
然後他對終端的另一方說,“不是。”
他冷酷地說,你放不放下都和我無關了,我們結束了,培育中心裡的胚胎我拿走衝進了下水道,後背的傷口我會去做面板修復,以後再不會留下痕跡,祁思明,我籤離婚協議的時候表達的就很清楚了,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結束了,你還來找我幹什麼?你還巴巴地來南樂街找我幹什麼?
五年前孟時昶的三根手指,半個月前的照片風波,隨便問好了,凌言早就被嚇怕了。
當年康澤就警告過他的,他說你在風口浪尖,你是腥風血雨,如果你真的想保護什麼東西,那就離它遠一點。是他自己不信,只以為是自己力量不夠。以為只要能跟祁思明在一起,他就有了全副的鎧甲,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他以為今年他們重逢在最好的時機,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保護住想保護的人,以為從此就可以擋住所有的意外。可是真到這一天,他才發現他做不到。他自己的執著就是最大的災禍,他向外舉起的屠刀,最後全都要牽連到他摯愛的身上。
他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
所以到最後,他推開他,卻連愛恨都不敢直說。
“喂。”
凌言壓著音線,接過何小姐的電話。
另一端祁思明語氣也一派平靜,他上個星期前出盡了醜態,被傷透了心,現在也冷靜了,他對他說,他說聞句悅涉嫌重大違規,岐家家長歧安很有可能棄車保帥,袖手旁觀,讓一切事情止於聞家,把自己摘出來。他為他帶來管委會的內幕訊息,說管委會內部已經四分五裂,主席岐家獨立難支,管委會七個董事,現在有有三家已經開始接觸在野黨了。
凌言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這麼重要的事情,檀清肯透露給我,她想換什麼。”
這個時間了,所有人都會給自己找退路。
祁思明乾脆道,“管委會的7號實驗室,她想換一道法外赦免。”
凌言想勾一下嘴角,勾起來才意識到對方又看不到,便撂下一層偽裝。
輕輕問,“那你呢?美投新晉執行官,檀清問你換些什麼?”
首都,一個可以隨時變換、組合利益群體的博弈場。
管委會資金鍊凍結,幾大董事都損失慘重,如今在海外尋求資助失敗,財政一潰千里,已經在市場上被血洗過好幾輪。沒有幾個人有岐家家主和首相的交情,其他董事既然想著倚靠反對黨,當然也要想著東山再起,找上祁思明,他一點也不意外。
祁思明沒回答,只是問,“檀清的事你怎麼看?”
他不跟他坦白直言,那他也不想亮底牌。凌言笑了一下,道,“你讓她找我自己說。”
曾幾何時,他們還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事到如今,也竟然只能用這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說這種相互算計的話。
祁思明熾盛的感情好像在那一夜間被他澆熄了,結束通話電話的前忽然了聲他的名字。
他喊阿言。
凌言一下子就頓住了。
然後他聽他繼續說,“或許春天的時候,我們就不該重逢。”
凌言梗住了,過了半響,他附和道,你說的對。
當時何小姐還以為他們要談私事了,已經轉身走出了幾步,只是忽然聽到凌言這一句悵惘,心裡一動,就回了頭。只見凌言背對著她,就那麼鰥寡孤獨地坐在那裡,肩頭落滿了落寞的月亮。
博奇本以為凌言會考慮幾天再下決定的,誰知道第二天他就收拾妥當,拿著那份沾著咖啡汙漬的草案在早晨洗漱的時候敲響了他的門,他開門見山,“首相這份草案民眾看不懂裡面彎彎繞繞,可是國會山裡的人不會猜不出,他想透過怕是會很有難度。”
博奇身材高大魁梧,當天白襯衫打著揹帶,正慢條斯理地對著鏡子抹剃鬚膏,五十多歲的人了,看起來仍然極有魅力。聞言他點頭,說:“是的,這份草案眾議院恐怕不好透過。”
凌言卻不慌不忙地露出一點微笑,目的不知,卻篤定道:“我能讓它透過。”
何小姐從那天開始徹底看不懂凌言的心思了。
管委會這些年的始作俑者要改頭換面,一條棉被把之前種種蓋過,然後試圖死灰復燃、東山再起,凌言本來應該是憤怒加抵制的,結果第二天他冰釋前嫌地直接約岐安商談一番,然後倆人火速談妥結盟,轉頭共同約見首相,成竹在胸地打包票一定讓這份草案在國會透過。
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