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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蘇閒倚著操作檯,聽完前因後果後鎮定地接過咖啡,還能寬慰凌言,“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phia沒那麼脆弱,估計睡一覺就好了,你不用太擔心。”
孩子應對創傷的方式通常取決於他們的父母,蘇閒這樣穩定強大,凌言當然心安不少,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蘇閒,她居然下一句就能開起玩笑,說還不知道自己家的女兒膽子這麼大,議員的男朋友也敢上手追,祁先生這幾天被一個小孩子騷擾,估計過得很困擾吧。
她的話像是淙淙的流水,輕輕漫過凌言的心,讓他一下子握緊了手裡的咖啡杯。
正在此時智慧廚房正好傳出提示音,提醒蛋糕好了,凌言收攏思緒上前去操作,問蘇閒要什麼口味的奶油果醬。
蘇閒道,“藍莓和榛果有嗎?要它倆。”
凌言挑眉,笑,“這個口味可有點怪。”說完又道,“我有位同事是你的粉絲,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叫柳宋,她說在你的社交媒體上跟你聊過天,她要我見到真人的時候一定要向你當面帶好。”
“啊,有印象,”蘇閒道,“二高抗議事件之後,好多人來關注我,我記得她也是媒體人,還送過我她家裡的特產,好像是一麻袋的土豆。”
凌言沒忍住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她是宣傳部的二把手,說是媒體人也對,送土豆這事兒她沒和我說過,但是聽起來像是她能幹的事兒。”
蘇閒和phia事件之後,不斷有媒體來採訪她、報道她,蘇閒的個人社交媒體同時也被人翻了出來,數百萬人開始關注她、支援她,把她推上風口浪尖。
其實這種忽然被人拿著放大鏡審視的日子,一般人都在最開始的激動喜悅之後,會出現心態上的難以調整,他們會發現生活開始變得毫無藏拙之地,一點的模糊和無端都會被人拖出來質疑,尤其還是這種性侵的民事問題,一般當事人,早就會在輿論壓力下落荒而逃了。
但蘇閒這個女人的內心好像尤其強大,一部分可能得益於她的個人性格,另一部可能是因為她媒體人的身份,她面對滔滔輿論不見絲毫的畏懼,還能在工作空閒,嫻熟地應對粉絲和民眾的關切,大大方方地公開一些可公開的案情進展,並且分享一些生活和工作日常。
這麼看,這是在是個讓人肅然起敬的女人。
凌言和蘇閒喝著咖啡吃著蛋糕,國事民生地聊了一會兒。
兩個人說起兩年前的反騷法案落地情況,說起國內相似被披露的案件,說起vi區不比首都和xxi區,各個環節的透明度低、普及率低、難自查、財務管理各方面的漏洞。
“你在的城市有多大,女性群體和孩子就有多安全。”
蘇閒之後緩緩道,“我的社交媒體私信功能一直是開通的,好多遭遇過性侵害的人都來找我,裡面甚至還有一部分的男性,他們跟我說自己被施暴的過程,其實有很多人並沒有phia那麼幸運,很多人當時都僵住了,被人拉扯內衣和褲子的時候根本忘記了反抗,還有人因為畏懼和羞恥,根本就沒有走到對簿公堂的一步,有些人就算走進了,也有未能勝訴的,我甚至聽過一起強姦犯以受害者沒有反抗為由勝訴的……”
立案難,取證難,賠償難,敗訴多。
久而久之,受害者的親朋好友從對強姦犯的憤怒,轉移成對他們的拷問,然後在絕望裡,這些隱秘而悲傷的個體,逐漸湮滅無聲,像水滴沉入土地。
蘇閒直視著凌言,道,“其實我還挺慶幸的,我教過phia一些自救方法,她當時也逃開了,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我們之後在學校抗議,還有幸得你這位貴人相助,之後不斷有國家級媒體來採訪我們,讓很多人關注過來,一步步走到現在進入司法程式。”
凌言看著她,心裡卻朦朦朧朧地想:這哪裡是慶幸呢?其實所有的幸運都沒有僥倖的成分。很多人伸出援手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只是次要因素而已,沒有phia和蘇閒的機智與不屈不撓,她們哪裡能走到這裡?可這樣一想,就覺得這一切更失望了:這樣一個嚴肅的事件,行政、法律、社會居然都沒法直接給予保護,在vi區,居然已經到了需要當事人家長具備特殊技能才能,才能得一個公道的程度了。
可試問,這世上有幾個蘇閒呢?
多少家長具備當機立斷地報案、送檢、組織抗議、持續與媒體溝通、同步事件這樣的能力呢?
凌言與她對視,一時間竟良久無言。
最後蘇閒淺淡一笑,問,“議員先生,有吸菸室嗎?咱們出去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