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第1/2 頁)
他有些開心,像是向主人討獎賞的大型狼狗,問,“阿言你醒了?餓不餓?我們上樓吃點……我剛才跟那個小姑娘聊了聊,感覺她說的應該還有幾分可信,咱們讓吳律師再擴充套件範圍好好查查。”
凌言卻沒理他這話茬,一臉寒霜地問,“你對她做什麼了?”
“怎麼了?”
凌言伸手把他往旁邊一撥,“讓開!”
phia住進這個房子的當晚,凌言就讓電子管家對phia這個未成年進行了身體監控,剛才phia血壓心跳陡然升高,他在屋子裡接到了情緒報鳴。
事實也跟電子管家報備的一樣,phia沒有在遊戲,她叩住了遊戲艙的艙蓋卻沒有接上接駁器,她躲在金屬的蠶繭裡面,哭得背脊弓緊,臉部充血。凌言掀開蓋子的時候,正看見她正閉著眼睛抱著兩隻手,瑟瑟發抖地咬指甲。
她沉浸在自己的恐懼裡,玫瑰色的指甲油被咬得參差不齊。
凌言的一顆心狠狠疼了一下,眼淚差點落了出來,他摸了摸phia的頭髮,輕輕問她:別在這裡躺著了,我們回臥室去好不好?phia沒有睜眼,眼淚卻流得那麼急,凌言知道她是聽到了,就小心翼翼地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祁思明站在樓梯上有些猶疑地看著,做了一個伸手的動作想要把人接過去,凌言卻側身,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撞開他自己抱著phia上樓了。
所有由外部世界引發的創傷,都變成內心和身體裡的搏鬥。
混亂、恐怖、憤怒、羞愧或驚嚇,壓力反應系統會在危機出現時給出閃電一般的反應,相似的聲音、情境、氣味、畫面,都會讓人迅速混亂,癱瘓,失控。
而這些,人類的理智都無法控制。
那天晚上phia一直在哭,她像是被擊垮了一樣,一張臉毫無血色,揪著凌言的睡衣趴在他身上嚎啕痛哭,她說就像那天一樣,她說天很黑,牆很涼,她說不出話,有人壓了過來……
一個多月過去,phia和蘇閒、警察、律師、心理師都交流過,可是如果沒有引導,哪怕到了現在,她還是顫抖,顫抖到說不出一個有始有終、完整流暢的首尾,說不出那次具體的欺凌,好像那些東西已經超出了她的語言範圍,她形容不出來。
她只是用力的攥著凌言的衣服,用力地攥著。
3月7日,3月7日,3月7日……無節無假,一個看起來那麼普通的上學日,一個看起來那麼普通的夜裡,小姑娘平平常常地回著家,可能還想著要不要拐去商店再買點零食,就忽然被人狠狠抱起,摜在了牆上!沒有燈,那地方沒有燈,她被人捂著嘴巴,驚悚麻痺她的四肢,恐懼頂住她的喉嚨,胃液倒流,內臟痙攣,她害怕得死命掙扎,可是沉重的身軀還是壓了過來,她還是被用力地壓住了。
回憶是沉睡的猛獸,睜眼就張開血盆大口。
凌言擁她入懷,她止不住地抽泣,那顫抖就傳到他身上。
她說有口水都蹭到了她的臉上,她說他在往她身上撞,那麼沉,每撞一下,她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創傷伴隨終身。凌言一下子捂住嘴,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要吐出來了。
他感覺自己已經到極限了,他顫抖著撫觸過phia的頭髮,小心翼翼地問她,“你要跟你媽媽通話嗎?”
他被絕望感淹沒,他已經沒有辦法安撫她了。
還好這個晚上還有一個鎮定的人,phia聽他提醒才反應過來,立馬開啟uia撥給蘇閒。她開的外放,凌言只感覺這個只線上上謀過面的女人,今晚的聲音聽起來好安定,吸菸過度的嗓音有帶著奇異的滄桑和溫柔,明明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但僅僅是一個“寶貝”,一個“別哭”,就讓人百般眷戀,心生滿足。
蘇閒說了能有二十多分鐘,結束通話電話之後,phia已經不哭了,她把頭枕在凌言的腿上,說,“我頭疼。”
凌言問她,“你要不要開啟uia的情緒治療?”
phia輕輕地搖了搖頭。
然後她問他,“你相信我嗎?”
凌言握著她的手,像是攥著相依為命的溫度,“我從來沒懷疑過你……別怕,都會過去的。”
那天晚上凌言本來沒想和祁思明吵架。
他從phia房裡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在剛剛被汲幹了,他疲乏地只想好好睡一覺,誰知道回到臥房的時候,祁思明沒睡,還坐在床上等他,看見他回來第一句就是:“那小姑娘作完了?終於肯放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