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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還是曾經廢太子所用的佩劍。
寧王在天牢中被迫跪著,咬牙切齒問他可是第一次做這事。皇帝高高在上地答:“此事可與四弟有半分關係?”
“想必是四弟被慣壞了,竟連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都忘了個乾淨。”皇帝道,“若敢對外妄言,朕的寬容可就到極限了。”
他自殘當然不僅有此次。
廢太子走得乾淨利落,連寢殿都燒了個乾淨,留與他的遺物僅有那雙鯉金墜與那柄劍。廢太子去世後半年內,他都僅有抱著那柄劍念著皇兄名諱才能入眠。有一回夜半做了噩夢驚醒,醒來時分不清夢與現實,他抽劍在自己掌中劃了一道,感受著那刺痛,藉著月光看自己的血,他才得以凝神。
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每當念起皇兄,他都不由出神。他憶起幼年時他跟在皇兄身後跑來跑去,少年時皇兄對他處處寬容縱容,以及他背叛皇兄之後,皇兄對他的溫和疏離。
孝敬恭順的皇兄被當作弒父罪人拿下關入天牢,光芒萬丈的皇兄被陰險計謀推入深淵,本應翱翔於天際的雙翼被鎖鏈縛住,葬身火中。
他因這些回憶而痛苦難言,唯有以肉體疼痛蓋過它們時,才能感到一絲解脫,甚至是寬慰。
以兄長的劍放自己的血,就當他在償還自己的罪孽。
只要撩起左手的袍子,便能見著那上頭盡是傷痕,深淺皆有,新舊不一。
廢太子已走了三年。說來可笑,他日日夜夜念著這人,將過往小事都反覆咀嚼,但在夢中,他卻一次也未曾見過皇兄。
美夢也好噩夢也罷,只要能讓他再見皇兄,無論皇兄對他做什麼都可以。哪怕皇兄執劍回來報仇,或是化為鬼魂來向他索命,他都只會乖乖將自己的性命奉上,甘之若飴。
但是什麼都沒有。
幼時皇兄與他同睡時,會偷偷抱著託小太監從宮外帶回來的民間閒書,興奮地為他講故事。這些市井故事頗有離奇色彩,令人咂舌嫌棄過於虛假,但飽讀聖賢書的太子卻對它們極有興趣,甚至是向皇弟講述時,都講得生動投入,繪聲繪色。他總在心中挑刺,聽時卻也總認認真真聽,為皇兄捧場。
不是說只要犯罪之人問心有愧,那被害之人便會入夢來予他懲罰嗎?
皇帝抱劍,將額頭貼在劍柄。為何三年過去,皇兄連夢都不願意託一個給我?
皇帝即位三年半,已及弱冠,後宮卻空無一人。
前兩年他藉著政事繁忙國事在先為由,拒絕了選秀,第三年開始他漸漸與宰相離心,露出不羈“本性”來,待到今年群臣再勸他納妃,他便直接笑著答道:“朕對女人著實提不起興趣。”
此言一石激起千層浪,宰相當朝就被他氣得臉色發白,他反而還悠哉宣佈退朝,又傳新科狀元柳翰林照常入宮隨侍左右。
那柳翰林生得清俊挺拔,當得上是一表人材,當初就因一張臉被皇帝賜為狀元,此後更是盛蒙恩寵,所有翰林學士之中唯獨他入宮次數最多。
皇帝有龍陽之好此事被直晃晃指出,柳翰林不免就要受一些非議,被戳著脊樑骨,責他以色侍君。
因得寧王不喜皇帝,柳翰林與寧王私下相聚時,寧王醉酒便口無遮攔隨口亂編,給皇帝安過的罪名數不勝數,上下千年來所有的昏君罪名都在皇帝頭上走了一遍,什麼殘暴冷酷、弒君弒兄、反覆無常陰晴不定、荒淫無度,都是聽慣了的。
皇帝手握實權後,對朝中大臣也變得隨意了起來,時而會出一些荒唐差事交給他們,幾乎是將他們當作玩具玩弄,因此朝臣自然也頗有微詞。
但柳翰林隨侍皇帝身旁,卻覺不同。
皇帝確實反覆無常,又性子惡劣,但與傳言中的形象大有出入。
他常將朝上都未能解決的問題拋與柳翰林,如西北荒情,以半真半假的語氣責令道:“愛卿兩日之內可否想出解決之道來?”他自然不敢辜負聖上命令,硬著頭皮研讀所有情報文卷,搜尋過往類似史例,廢寢忘食,最終呈上一份計劃。
皇帝看他計劃便掩唇而笑,笑他果然不精於此道,饒有閒情為他一一指點。
皇帝也時常故意留他過夜,稱是自己懶得批改奏章,簡單的奏章便請他代勞,令他忙到深夜。皇宮之中流言傳得飛快,再傳到朝中,很快就成了柳翰林又如何如何勾引天子。皇上聽著大太監收集來的傳言哈哈大笑,頗有以此為樂的意思,絲毫不打算為他澄清。
柳翰林原本性子剛直,剛直到有些迂腐,然而面對這當朝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