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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那般熟悉。劇毒之下,他沒有心力去思索,只是單純的感官,渾身癱軟的動彈不得,便眼睜睜看著那道背影轉過身,入目是一張熟悉至極卻又陌生至極的臉。
沒由來的,出自內心深處的悽惶,暄景郅便驟然憶起二十年前他被程靈逐出玄醫谷的情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縱然知道自己沒錯,卻依舊無一日不在想能求得師父原諒;縱然知道其實的鏡花水月都是虛幻,他依舊想試著去求一求。是以,再忙他每年都會抽一段時間出來去玄醫谷門口跪上一日,本來一切都只是徒勞,二十年,程靈從未再見過他。卻不料,一場大意的失手,竟讓他見到了他一生都不敢再抱之於祈願的人。
昨夜,他撐著劇痛的身軀,身著一層貼身的中衣,跪在程靈的膝下。許是因為病中軟弱,又或許是因為多年堅強的疲憊,已經年逾不惑的暄景郅在昨夜拽著程靈的衣角只求原諒,他道出了二十年間從不與人言說的辛苦,講出了一樁一件的徹骨之痛。而程靈分明老了許多的面龐卻始終不曾有表情,任他跪在腳邊由哀求變回沉默。直至今晨前夕,他只道了一句話,可就這一句話,雖算不得完全出乎意料,卻也終究猶如雷劈一般狠狠打在他身上。
“毒已入骨,我亦無法替你盡數排出,日後你身上的苦痛會日日相隨,每日的藥亦要按時喝,可若真想要保命,每七日必要行一次針,”看著膝前人表情,程靈心上的不忍一閃而過,隨即介面道,“以後不可再動內力,亦不可輕易動武,否則,我也沒有把握還能否保住你的命。”
程靈長嘆一口氣,繼續緩緩道:“這些年想來你也是大傷小傷從未斷過,聽暄公子說起你去歲受過二百刑杖,那時便傷了根基未調養過來,今日這劇毒,便是拼盡一生所學,如若”如若能保十年無虞已是極限。
後面的話,程靈並未說出口。可即便未說出口,暄景郅也能猜到七八分,這幅殘軀,還能撐多久?
他不知道。
赤紅色的宮門徐徐開啟,一切又將開始。
太廟天降帝王業(中)
硃紅漆木的宮門徐徐開啟,夜色還未散盡的薄暮下,宮門前供著的幾盞燭火跳躍閃爍,晃的本就晦暗的宮門前更生搖曳。
兩排內監打扮的侍者魚貫而出,隨後便是一眾侍衛分列兩旁,四列內監侍衛開道之下,北豫身著正裝朝服緩緩踏出。一襲緞面的墨色直裾平整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褶皺,右衽系過的三重衣穿的頗是威儀,十二道黑玉珠冕旒垂下遮了半副面容,自腰上垂下的一眾玉環配飾隨著行走的步伐隨意擺動。幾丈遠的距離,硬是叫北豫走出了一股氣勢非凡的凌厲。下首一眾人早已排列站好,待北豫徹底行出門外之後,方才撩袍行禮:“臣等參見陛下。”
天色逐漸亮起來,北豫長身玉立在咸陽宮門前,眼眸流轉間透著絲絲的冷意。看著跪在首位的暄景郅,北豫眸中逐漸變得深遠,本就琢磨不定的表情此刻便變的更難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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