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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那些寫過字的便籤紙,貼在傢俱上的藍色綠色便籤紙,都在風中輕輕晃動。
最後我在臥室的日曆旁看到一張便籤紙,上面寫著:便籤紙用完了,記得去買。我把這張便籤撕下來,貼到了鞋櫃邊上。這樣下次出門的時候就不會忘記。
我站起身,他忽然走過來,從後面抱住我。他把頭埋在我的頸間,低低地說:“浩聲,我回國了。我放不下你。我會在國內重新開始我的事業,讓我們也重新開始。”
我嘿嘿地笑了笑。你已經回來很久了,只是會偶爾消失。
但是沒關係,我會習慣。我們來日方長,我總有一天會習慣你現在的模樣。我們可以好好一起生活,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在一起。
我轉過身笑著吻他。他把我壓在牆上,抓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然後他的吻停下來。他的手觸電似的縮回去,他驚詫而痛苦地看著我的手。
左手,無名指。
那裡只有淺淺的凹陷,可是他像看到了什麼似的,呆呆地盯著。緊接著他後退兩步,撞到鞋櫃上,痛苦地說:“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我就不會回來。”
我不解。
他說:“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你要對你的妻子負責。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你得回家,對你的妻子負責。”
我的……妻子?
我低頭看著我的左手,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我結婚了嗎?我和別人,而不是他,結婚了嗎?
我的戒指在哪裡?
我要找到我的戒指。我要向張謹遇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要記下來我要做的這兩件事否則我會忘記。
我摸了摸口袋卻沒有找到便籤紙。我想要去找,一轉身看到鞋櫃上的一張便籤紙寫著:便籤紙用完了,記得去買。
我要去買便籤紙。
“……浩聲?”他驚訝地呼喚著,試圖拉住我。
我已經推開門衝了出去。
8
在奔跑的時候,我感覺到心臟強有力的跳動。如果堅持鍛鍊,我會漸漸強壯起來。這樣等他老了我就可以照顧他。
身體疲憊了晚上就不容易失眠,經常出門鍛鍊也不會覺得太寂寞。我必須在寫作、家務以及所有看不懂聽不懂的電視節目之外找到一些事情做。他說得對,我應該出門鍛鍊。
但是,這裡是哪裡?
我停下來,看到路邊商店的招牌上寫的明明是漢字,我卻一個也不認得。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從我身邊走過,我攔下一個人想要問路,卻發現無法開口說話。
我想要說什麼?
我想要回家。
這裡是哪裡?我該怎麼走才能回家?萬一他回到家看不到我,他一定會非常擔心。
我害怕地站在路口,突然感到強烈的無助與孤獨。
我很想找我的編輯談一談。
“浩聲!”
一個男人從馬路對過朝我跑來,用力抓住我的手臂:“你怎麼了?你要去哪裡?”
他看起來很擔心,我想不起他是誰,但我發現我能對他開口說話。
“我想回家。”我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哭。為什麼呢?
男人露出了十分悲傷的表情,他問我,你可以再忍一忍嗎?只要熬過最初的……
好後悔。為什麼我不能再忍耐一下。為什麼我這麼脆弱,為什麼我這麼自私不為別人考慮。為什麼我只看到自己的痛苦卻忘記了他的。
耳朵裡有嘈雜的聲音,像是飛機起飛的噪音,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覺得非常非常痛苦。但是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在我開口問他之前,我看到一個女人。她也看到了我,以及我面前的這個男人。緊接著她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朝我們跑來,將他從我面前拉開。
“果然是你把他帶走的!”那是個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足以掩蓋她的年齡。她憤怒地朝我喊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法!你是在害他!”
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和我同樣困惑地看著她。女人又說道:“他需要治療!他需要醫生來幫助他減緩惡化!他本來可以晚一點……”
這時我忽然看見她手上的戒指,已經戴了很多年的黯淡無光的戒指。和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左手無名指上的很像。
與此同時,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看著她,猶豫地呼喚:“……alice?”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