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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是說,訂婚並沒有令我們的關係更親近。」她回頭用那雙明眸直直注視我,「我覺得他有別的女人了。」「瞎說。」我調開目光,「別自尋煩惱秀芳,沒有人比得上你。」「可要是耀揚不這麼認為呢?」「他這個人不隨便允諾,既然他肯跟你訂婚,答案你應該很清楚了。」「我原來也這麼想,可我現在覺得不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多日的偽裝有點支援不下去了,「我就是覺得他有別人了。」「別這樣。」我的手臂更收緊了些,「永遠別為猜測煩惱,永遠別。」「女人的直覺不會錯,那個人讓耀揚魂不守舍,他時常走神時常若有所思時常……會忽視我。」我的心猛地一顫。秀芳一轉身撲到我懷裡,反覆說:「他對我不再熱情,我甚至──甚至在他脖子上發現吻痕,耀揚不喜歡別人在他身上留痕跡的!從來不喜歡。可是這一次,那麼明顯,在他換衣服時,我還看見……肩膀、胸口上都有……我受不了的,就算知道他一直有別的情人,可親眼看到還是會受不了,陳碩陳碩。」她嗚嗚哭泣,像個孩子般的,也只有鄭耀揚能讓徐秀芳表露這樣脆弱的一面,「這次,我提出要跟你出來,他竟然一點都不介意。」我輕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鄭耀揚,我和你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是了結的時候了。回香港已經是星期一,有人來機場接我和秀芳,大家似乎也對我和他們芳姐的二人之旅感到驚異,是啊,再怎麼說也輪不到我。但因為雙方神情坦蕩、表現友愛,使眾人暫且相信這只是一趟輕鬆的公差。中午不顧疲勞,直接去跟曾偉祺匯合,行李直接託運,廖京已提前被護送上機,我跟阿祺搭下一班。張冀雲、波地、秀芳都來海景別墅為我餞行。「保重,陳碩。」分別與他們擁抱一下。沒有太多的離情別緒,也不期待再多,我踏上回程之路。在機場候機廳,我跟阿祺靜默不語,直到──鄭耀揚走進我們的視線。沒有穿西服,高大筆挺的好身板一身灰白,顯得很休閒很矯健,鶴立雞群,很多人的眼光都向他看過去。他沒什麼表情,徑直向我走過來,我沒有動。他說:「不想跟我說一聲再見?」「還會見嗎?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說。」他把手伸過來撫摸我耳鬢的頭髮,旁若無人:「別把事情說得太絕對。」「我認為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用手臂擋開他的手。他在我身邊坐下來,不再說話也不再動作。我們就這樣持續沈默著,阿祺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光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但我們始終只是沈默而已。直到要上機,我站起來。鄭耀揚突然一把拉住我,給了我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他重重吻上了我,周圍一陣驚呼。阿祺過來扯住他,鄭耀揚並沒有糾纏,可能也意識到場合問題,我們立即被分開,阿祺漲紅了臉衝他怒吼:「媽的,你個瘋子!」我往後退兩步,用手背緩緩抹了一下嘴,所有人都在看這齣好戲了,別鬧大了上明天的頭條,鄭耀揚畢竟是公眾人物。對視片刻,我轉身疾步而去,阿祺罵罵咧咧地跟上來,從來沒有這麼著急登機,倒不是怕他會跟上來,而是怕我的心沒有隨我的腳步跟上來。從此形同陌路了,鄭耀揚。我以為這就是結束──回到紐約,那些曾經熟悉的街道恍若隔世,適應了黃面板黑頭髮的中環大道,對於曼哈頓的歸屬感反而被沖淡了。張守輝並沒有立即接見我,而只是一通電話:「陳碩,你有待重新評估,好好總結一下自己的問題,一星期後我再找你。」意思很清楚:你暫時可以不必回成業了。很好,他就是有資格這麼一句話毀了別人,很好。我不會選擇以頹廢買醉、夜夜笙歌來麻醉自己,我一直都能冷靜地應對突變,這是我惟一的優點。回到久違的上西區公寓,拉開一屋子的白布,我坐下來抽菸,暗自分析一下形勢。我這樣的人張守輝手下不會少,沒有我陳碩,地球照樣轉。我覺得自己跳進了一個無底洞,到最後是吃力不討好。又恢復獨來獨往的生活,晚上想找個女人,但最後還是自己解決了,突然想到鄭耀揚,慾望逐漸攀升,噴得滿手都是。把枕頭蓋在頭上,不禁有點茫茫然。房裡的電話這時候響起來,誰會訊息這麼靈通,第一時間知道我回來?我還沒有跟任何人接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