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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被喪子之痛洗劫一空的臉上,卻熊熊燃燒著憤怒。
“多少錢?”
“啊?”車上的人都愣住了。
“那個搶劫的搶了多少錢?!!”雷諾爸爸狂躁地吼著。
“八。。。。。。八千。”警車副駕上一個剛從現場調查完畢的警官輕輕報數。
雷諾爸爸風中枯葉般渾身顫抖起來,老淚縱橫。
八千塊,就斷送了自己本該繼承萬貫家財的獨子。
就為了八千塊。
他忽然過來緊緊擁住了嶽勝,象是要讓人窒息般地,亦象是溺水者攀住浮木,放聲大哭。言語有時無須說出,嶽勝遲疑地伸出手,僵在空中,然後輕輕放在了哭得象孩子一樣的中年男人肩上。
錄完口供,嶽勝被關進單獨的羈押室。
他身無長物,除了錢包鑰匙,只有一個手機。想到這是雷諾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被放進塑膠袋的時候,他視線不離地緊盯在上面,依依不捨。
水和食物被供給的很好,他胃口也還不錯,會餓會渴,會遵循生理本能地該幹嘛幹嘛。
只是無法入睡。
眼皮始終是開啟的,象閉合開關失靈,夜裡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一點一點等時間流逝。他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雷諾摔在地上的臉,卻怎麼也辦不到。雷諾父母的兩種哭聲輪流在耳邊轟炸著,還有自己手裡的刀送出去之後的聲音。
那個人的表情他當時沒看清,聲音和氣味卻深刻地烙印下來。黴臭和血腥,讓他在大腦回閃中一陣陣胃部收縮,可卻吐不出什麼。
等被帶出來,被告知他可以通知家人探視了,他還反應不出,心裡一片空白。
律師自我介紹是被雷諾爸爸派來的,案件由他施壓被加快了程序,現在就算接近尾聲。為了把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外界一律被消聲了,連媒體報道也簡化了,應該很快就會結束,希望嶽勝能給予配合。
“現在,你可以打電話了。”
嶽勝才回過神來。
他不想打給母親,怕嚇著她。 那麼,也就剩下一個人了。
“我。。。。。。”
嶽勝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我沒有家人。”
律師和在場的警官對視一眼,很明顯,一個人不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律師拍拍嶽勝後背,倒了杯水遞給他。
有相熟的警官推門進來,跟律師走到一邊聊了起來。
“雷總那邊情緒如何?”
“幾乎崩潰。還能怎樣?中年喪子,人生大不幸。受害人的媽媽已經住院了。。。。。。估計去不了火化現場,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白髮人送黑髮人啊,的確。現在有個名詞,這種情況,叫失獨家庭。”
“案子不復雜,早結早了,這個。。。。。。”律師往身後一指:“估計受刺激也不小。”
警官點點頭:“臉色是不好看。”
律師轉過身看了嶽勝一會,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體諒不到做父母的心情啊。打個電話,讓你家人來一下,情緒積壓著會出心理問題的。”
剛才的低聲絮語,嶽勝都聽見了,“失獨”兩個字和被雷諾爸爸抱住痛哭的觸感融在了一起。他想起楊興案頭長年擺著的那張照片,被自己撕掉,又被重新拼了起來,即使已經密密碼碼佈滿了透明膠帶的補貼痕跡,恐怕看在楊興眼裡,也依然是人生中最美最痛的回憶。
心底一旦起了漣漪,便氾濫開去。
和楊興共同生活的一些畫面連續跳出,思念如泉,湧動不息。
他把杯子一飲而盡,重重放在桌上,開始撥出號碼。
訊號嘀嘀地響了幾聲,跟著是一段流暢歡快的鋼琴曲。
終於,熟悉的男低音雄厚地“喂”了一聲,他握住聽筒的手忽然便無法控制地顫慄起來。
“喂?”
嶽勝一時語塞。
他腹腔裡翻江倒海,潮漲般奔騰。倒不是覺得委屈,只是覺得自己混,混到家了,對不起救他養他照顧他呵護他給他買AJ帶他吃麥記的這個男人。
眼淚悄無聲息地滑下眼眶,連他自己都沒察覺。
“。。。。。。爸。”
“。。。。。。”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好像嚇了一大跳,跟著呼吸急促,還帶著不敢置信地狐疑:“嶽。。。。。。嶽勝?”
“爸,。。。。。。爸。“
嶽勝哽咽著,聲音裡的哭腔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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