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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介紹這裡的米行老闆。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姓李。他和他的女人都是寧波人,他們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兒子,兩年前參了軍。
柳晨曦對生意上的事不是特別熟悉,白三爺過來後,他跟在他身後仔細聽。夥計們將所有米的重量,記在賬本上,給白三爺過目。“往後出去的每一筆都要記在賬上,有時間我或者柳老闆會過來看。”白三爺讓人把領平價米的條件、每家領米的量、價錢之類的用毛筆寫在紅紙上。“到時候,就貼在門口最顯眼的地方。再找幾個嗓門亮堂的,吆喝給那些不識字的聽。”白三爺說。
白三爺與李家人邊走邊說,時不時與身邊的柳晨曦聊上幾句。白三爺做事沉穩,柳晨曦覺得和柳彥傑比起來,白三爺要親切些,但不親近,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與柳晨曦之前幾次遇見他的時候不同,白三爺今天眼下有圈淡淡的黑色,路走得很慢,話也說得不快。他在強打精神,柳晨曦心想,一個早上睡晚了的人,怎麼會在強打精神。
“今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人也準備好,儘量明天能把這件事做起來。”柳晨曦聽到白三爺對李家人說。
走出米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我和柳醫生先回去,我信你們做得好!”白三爺看了看懷錶,五點半。白三爺說要把柳晨曦送回租界,讓他坐上自己的雪佛蘭。
柳晨曦推卻:“我還要上醫寓拿點東西,不麻煩三爺送了。”
“沒關係,那就先去一次醫寓。”白三爺說。
兩人坐上車。雪佛蘭整個車廂被擦得非常乾淨,裡面是淺米黃的真皮座椅,不時能聞到一股清淡的香水味。白三爺就像這輛車,有些年頭,卻保養得很好。柳晨曦注意到他一上車就靠到後座上,用手掩著打了個哈欠,又用力地摁了摁太陽穴,整個人蜷在鋪了羊毛靠墊的座椅中。
“白三爺,你看上去很累。”柳晨曦說。
“昨晚沒怎麼睡。”白三爺閉著眼。
柳晨曦想起,他昨晚好像住在周景家。醫寓和米行只隔了一條馬路。汽車剛發動就停了下來。醫寓裡大部分醫生已經在準備回家的東西,林牧今晚值班,與其他值班醫生一起留在一樓的值班室。
到了大廳,柳晨曦和林牧他們打招呼。林牧知道他今天去做什麼,忙不迭上前詢問他大米的事。柳晨曦擔心白三爺久等,只好和林牧先說了一切都很妥當。正想上樓,白三爺走了進來。
白三爺說:“沒什麼事,就是想進來看看。”
柳晨曦笑了笑:“我的辦公室在樓上。”
上了樓,柳晨曦掏出鑰匙開門,撥亮裡面的燈。二樓的辦公室整理地有條不紊。白三爺進門環視了一下屋內。柳晨曦開啟櫃子,在裡面翻找資料。他回身時,看到白三爺疲倦地趴在辦公桌上。他看著柳晨曦把最後一份資料塞進公文包。
柳晨曦走到他身前,試探地問:“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不要緊。”白三爺微微揚起臉,辦公桌旁一盞六角燈下的光落在他臉上。他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像兩朵白桃,雙瞳墨黑卻有種霧裡看花的朦朧。白三爺年輕時一定很吸引人,柳晨曦想。
第二天中午,柳晨曦交代好醫寓的事,抽空去了一回昨日的米行。米行外擠滿了來買平價米的老百姓,場面有些混亂,米行的夥計們使勁吆喝著要他們排好隊。米行沒有卸下所有門板,在一處開了一道小門。小門處的人尤其多,你推我擁,伸長胳膊。買到大米的臉上掛滿笑容,心滿意足地抱著裝了米的麻袋從人群裡擠出來,匆匆趕回家。
“柳醫生,柳醫生!”
柳晨曦看到了傻根,他背了一個鼓鼓的麻袋。“買到大米了?”柳晨曦問。
“買到了,今年過年我們家也能吃上年夜飯了,”傻根咧開嘴,樸實地笑,“柳醫生,你別說一開始我還不信能買到這個價錢的米。沒想到,這回那些有錢人還真是做好事了!”
柳晨曦聽他這麼說,心裡也高興。“排了很久嗎?”
“還好還好,再久也值得,”傻根說,“今天第一天,知道這事的人還不多。我早上聽米行的人叫有平價米賣,就照他們說得拿了戶本來了。現在排隊的人倒是比早上多。不過柳醫生你別看擠成這樣,大家都是高興的。”
米行裡,夥計們手腳麻利地收戶本、記錄、發放大米。他們的辛勞,是愉快的辛勞。陽光大好,從南面的大門裡射進來照在夥計們的身上。幾個年輕人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灰布長衫,額頭已經滲出汗,眼神卻有帶著激情的明亮,好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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