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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疲勞似的。門口豎了塊巨大的牌子,上面寫著此次捐助大米的商人,有柳彥傑的名字。
外頭買米的老百姓擠油一樣堵在門口。越來越多的人從勞勃生路的東西兩面趕過來。柳彥傑昨晚在外面做事,他打電話回家,說從外地收購的大米明天也能送到上海。柳晨曦有些欣喜。他覺得自己終於從多日的煩悶中解脫出來。
幾個小人在弄堂口開心地蹦跳著,唱著學堂裡教得北方過年時候的兒歌:二十三糖瓜兒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糊窗戶,二十六蒸饅頭,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兒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米行門欄上六個紙糊的紅燈籠透出喜慶,望著來來往往不停忙碌的人們,柳晨曦終於有了過年的勁頭。
和北方不一樣。在上海,臘月二十五才是除塵撣灰的日子。柳彥傑說過年要有年樣,紅屋在那天被劉福、王貴他們打掃得十分乾淨。年關,是柳彥傑最忙的時候,他每夜都在柳晨曦睡著後才踏入家門。這晚他回來得早,和柳晨曦說要去杜美路的小白樓。
“那邊也該打掃一下。”柳彥傑吃過晚飯,吩咐陳琦去開車。
柳晨曦跟著一起去了小白樓。出門前,他從房間裡拿了兩幅年畫和一本明年的月份牌。跟去年相同,年貨一直是柳晨曦在張羅。
扇面階梯、歐式陽臺與左右兩邊的紅楓樹都是熟悉的景。柳晨曦和柳彥傑走進客廳。紹興孃姨三天前離開上海回鄉下過年,走前把被褥、窗簾都洗過。柳晨曦手拿抹布在每個房間裡走了一圈,順手擦掉櫥櫃與窗臺上的浮灰。
通向閣樓的是十數格窄小的階梯,燈光照不到那裡。柳晨曦走進柳彥傑的房間,合上舊月份牌,把新月份牌擺在櫥上。月份牌上是個穿著絳色旗袍燙了大煙花的女人,手裡抱著小人,左下角小方塊裡有紹興花雕的廣告。柳彥傑在浴室裡洗澡,嘩嘩放水的聲音,他剛擦完兩間臥室的玻璃窗。柳晨曦走出房間,摸著扶手一步一步走上通往閣樓的階梯,走在階梯上能看到二樓走廊裡的西洋壁畫。走完最後一個階梯,柳晨曦站在兩平米寬的水門汀地板上。
兩扇深灰色的鐵門,中部有光滑的圓形凸起,豎式的直立把手被大鎖圈在一道。柳晨曦伸出手指抹了下鐵鎖,它和樓梯把手一樣,被人擦拭過。他又摸了摸鐵門上的凸起,光亮的都是靠著鎖,最上面堆著層灰。門的中間有一條極細小縫兒,他從兩道門的縫隙中往裡看。
“在看什麼?”一條有力的手臂撐在柳晨曦旁的鐵門上。
柳晨曦連忙退開,撞上身後結實的胸膛。他轉過身,看到換了睡衣的柳彥傑。他洗過頭髮,沒擦淨的水珠掛在髮梢,幾滴落在眉毛上,肩上搭了條白毛巾。
“在看裡面有什麼東西。”柳晨曦說。
“沒什麼寶貝,”柳彥傑的手穿過柳晨曦的外衣貼在他後腰上,他緩緩地說,“下去吧。”
“一定有什麼。”柳晨曦將毛巾蓋在他溼漉漉的頭髮上,柳彥傑配合地低下頭。柳晨曦用力地揉搓,眼睛盯住柳彥傑低垂的睫毛。“是你不想讓我知道。”
柳彥傑抬起臉,用力把柳晨曦頂在鐵門上。柳晨曦感到冰冷的圓鐵釘緊緊地貼在背後,柳彥傑的吻霎時驟雨般落下。他重重吻他。毛巾被扔在腳邊。柳晨曦在吮咬中研究他的吻。柳彥傑總是在不想說什麼的時候,用這個方法堵住他的嘴。
柳彥傑放開他,又安撫地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我沒什麼不能讓你知道的。以後告訴你。”
洗過澡,柳晨曦躺在柔軟的床上,身前是正在佔領他的柳彥傑。柳彥傑喜歡攻城掠地,有時候柳晨曦挺著迷他的這種霸道。租界十點後拉電,床頭點著蠟燭。蠟油在燈芯中央曖昧的小池塘裡晃了又晃,按耐不住貼著筆直柱身往外湧,一滴接著一滴。桌布上的牡丹在燭火下越燒越熱烈,火紅波紋花瓣張揚地攀在床頭,簇擁著相互摩擦的雄蕊隨著火焰微微擺動。
“今年,我們一定要拍張合照。”柳彥傑在他耳邊說。
這次影樓的人來得晚,直到除夕的早上,他們才抬著架子與沉重的相機、燈光到紅屋。影樓的人道歉,說今天趕在過年前結婚的人多,都像商量好的一樣讓他們忙不過來。
屋裡壁爐中的炭火燃的正旺。
柳晨曦叫美娟把柳研熙打扮了一下。研熙一歲半了,圓圓的小臉,眼睛黑亮亮的,穿著柳晨曦替他買的新衣服,腳上還套了一雙羊毛小黑襪。柳晨曦找了件嶄新的白襯衫,又從箱子翻出一條印有歐式花紋的深銀灰真絲領巾。他站在雕花的木漆鏡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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