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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是要心好才靠得住,其他都是假的。大少爺對她很好。羅烈雖然也對她好,但比不上大少爺。美娟沒見過比大少爺更出色的男人。她相信,大少爺一定會為二少爺想辦法,他會撐起這個家。
小廳的牆壁上還掛著柳家四人的全家福,用深紅的柚木框著,每個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美娟又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家裡有柳老爺、二太太、大少爺、二少爺還有吳媽那些老僕人,所有人在廳裡,吃飯的吃飯、佈菜的佈菜,說說笑笑的。如今,老爺和二太太去了香港,吳媽他們也跟去了,二少爺不在家,餐桌前只有大少爺一個人。柳家真的沒有過去那麼熱鬧了。她知道大少爺很在乎,只要是大少爺在乎的,她就會在乎。她希望二少爺能早點回家。
吃完飯,柳晨曦仍坐在交椅上。這把交椅過去是父親坐的,五天前彥傑坐在上面看報紙,現在是他在坐了。他突然能理解前年他剛回上海與彥傑發生矛盾時彥傑說的那番話,生活有時是需要不擇手段的。過去都是柳彥傑在做這些事。如今,輪到他了。
柳晨曦從口袋中掏出那張紙條,將它平鋪在桌子上。上面的幾個數字早就印到了他的腦子裡。柳晨曦向劉福要了一支菸。除了過年點爆竹那次,他從沒在下人面前抽過煙。他們都以為他不抽菸。
將煙吸入肺腑,又深深吐出,柳晨曦感受著香菸辛辣的刺激。一支菸後,他再次將紙條塞回袋中,走向客廳的電話機。柳晨曦開啟電話機座上的鏤空象牙雕花小木門,露出裡面彩繪花紋底數字撥盤。他拎起聽筒,停頓片刻,將腦中的數字一個一個沉重地在撥盤上撥動著。柳晨曦感到自己的心在跟隨撥盤的轉動而微微輕顫。聽筒裡傳出嘟嘟的響聲,他很緊張,握著聽筒的手心有些出汗。電話始終沒能接通,柳晨曦說不出自己是失望還是鬆了一口氣。
晚上,他接到主任的一個電話,說彥傑明天將被轉送到中央捕房。
“怎麼會這樣?訊息可靠嗎?”對柳晨曦而言,這無疑是晴天霹靂。
“這是我一個在警務處的朋友傳來的訊息。我向他再三確認,他說工部局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會執行。”
中央捕房意味什麼。那是一場可怕的牢獄之災。裡面都是配槍的巡捕與西洋警察,一群窮兇極惡的合法歹徒。這些歹徒用棍子捶打犯人心狠手辣,中央捕房裡死過很多人。
掛了主任的電話,他立刻撥起腦子裡的那串數字。這回是沒有猶豫的,帶著一種犧牲的覺悟。突然電話通了,聽筒後傳來男人深沉的聲音。
柳晨曦用日文說:“我是柳晨曦,想找伊藤先生。”
對方沉默了一陣,突然改用中國話:“柳醫生?”
柳晨曦聽出是伊藤健一:“伊藤先生,不知道你今晚是否有時間?”
“今晚我需要查檢幾家賭場。柳醫生有事?”
柳晨曦吃不準伊藤健一的態度。他看了看走道里的落地鍾,試探地問:“伊藤先生,八點我們在喜樂意用餐如何?”
“今夜行動的人多,我不好確定時間。如果柳醫生不介意,一會兒我派車,接你到我這邊一起吃晚飯,”像是料定了柳晨曦會有顧慮,伊藤健一立即解釋說,“是到我的私人公館。柳醫生放心,哪怕再晚我也會送你回紅屋。”伊藤健一接著又說:“我想,柳醫生一定是有極重要的事找我。”
柳晨曦想,日本人一定是知道柳家的事了。雖然忌諱到日本人住處去,但為了柳彥傑,他還是回答說:“那麻煩伊藤先生了。晚上見。”
切斷電話,柳晨曦放下聽筒。劉福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不遠處,渾濁的大眼注意著柳晨曦,問:“大少爺晚上要出去?”
“讓王貴看好門,”柳晨曦吩咐,離開電話機前他又轉身對劉福道,“我不喜歡有人聽我電話,你最好記著。”
“對不起,大少爺。”
半小時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柳家門口。柳晨曦上車前觀察了一下車子,沒有任何與日本有關的標誌。若不是那個在七十六號見過得書生氣的男人下來接他,柳晨曦甚至難以確定它是伊藤健一的車。這個日本人非常謹慎。
劉福親自關上鐵門,一直到轎車開出貝當路,他才緩緩收回那兩道陰鬱的視線。
小雨打在車窗上,雨刮器劃過都順著黑直的鐵桿落到前邊的車槽裡。司機開出貝當路後轉進虹橋路,一路向西駛出租界。路是寬敞的柏油道,車開得很快。路旁的街燈敞亮,燈光映照在拉起的白色遮簾上,隨著躡影追風的車速,一道接一道閃在柳晨曦的身上。
虹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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