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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稀少。到了滬西只見高大樹枝片片相連,隱沒了兩旁的房屋與燈光。一切彷彿蒙上了一層霧靄,有著道不清的隱晦埋藏其中。車上沒有人說話,那書生氣的男人應該是伊藤的秘書。自稱小李。他坐在副駕上,偶爾從車內後視鏡中觀察柳晨曦。後座上的柳晨曦撩開遮簾一角,望向窗外。
車子越往西,樹木越多人越少。終於,轎車在一個刻有“園清”二字的石牌坊前停下。門口站有兩名配槍的日本憲兵。男人與日本兵比了一個手勢,他們立即向轎車行禮,拉開沉重的浮雕鐵門。
石牌後有個大花園,能看到許多高大的樹木,東西兩側各有片小竹林。四周的立式夜燈發出幽靜的白光,隱隱能聞到梔子花的香氣。車子圍著中央種著千日紅的大花壇繞了半圈,停在一棟三層樓的洋房前。
小李禮貌地請柳晨曦下車,帶他走進客廳。客廳裡亮著一盞花瓣碗口形立燈,不是特別明亮,但也足夠讓柳晨曦看清房間。乳白的牆面,深棕木門框與同色護牆,腳底踩著拼搭成方形的褐色小地板。客廳中間有一組簡易雕花的紅木沙發,沙發座上包裹有柔軟的藍灰葉片花紋坐墊。一盞鳥籠狀紫銅環的白蓮花油燈擺放在茶几一側,旁邊還有兩隻帶茶盞的白瓷茶杯。
“柳先生請坐,伊藤先生還沒有回來,他讓柳先生在這裡等他。”小李說道。這男人一點也不多話,請柳晨曦坐上沙發後,他交代了下人送上茶水與點心。小李親自為柳晨曦倒上茶後,站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柳晨曦沒有動茶杯,他不確定日本人的茶能不能喝。無事可做的他再次打量起這間客廳。西面是通向二樓的環行樓梯。東首有隔間,隔間用日式大移門隔開,移門上繪有極寫意的山水牡丹圖。門旁有個中式花梨木掛架,掛架格中擺了幾件古物,青釉褐彩雞首壺,祭紅釉天球瓶,天藍釉龍紋統瓶。這位日本少佐喜歡中國物品,這些古物不知是怎麼到他手裡的。南牆上一裱詩詞引了柳晨曦注意。那是杜甫的詩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他不知道伊藤健一是否真的看明白了這句詩。
正當柳晨曦環視房間時,門外響起腳步聲。柳晨曦聽到門口有人在行禮。他猜是伊藤健一回來了。柳晨曦站起身,回首時看到伊藤身著軍裝走進客廳,他先點頭示意:“伊藤先生。”
伊藤健一走到柳晨曦身前,脫下軍帽:“柳醫生,很久不見。我在回來的路上聽說了你二弟的事,真是非常遺憾。”
伊藤先坐回沙發。柳晨曦也坐了下來,他在伊藤的白瓷茶杯裡倒上茶。伊藤健一那雙鷹眼始終直勾勾地望著他,
許久,日本人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不太好看,但下章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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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二十六章全 。。。
第二十六章
柳彥傑被多次審問後,終於上了特區法院。在待審室,西洋警察送進來一些點心。在警察進出房門的一刻,柳彥傑看到門外焦急等待的柳晨曦。
下午三點開庭,一切都順利地有些反常。法庭上問得仍舊是柳彥傑回答了幾十遍的問題,最後法院同意了保釋。由兩位華董做鋪保,夜裡,律師把柳彥傑保釋出來,並取回被警務處保管多日的懷錶。從法院出來後,柳晨曦是第一個上前擁抱他的人。柳晨曦很激動,他一邊摸著他的臉一邊專注地看著他。柳晨曦說他瘦了,他倒覺得柳晨曦憔悴了不少,眼中有血絲,雙頰也陷了下去。一週前的柳晨曦是健康而又精神的,柳彥傑覺得對不起他。
這天,柳彥傑還見到了育嬰堂的主任、周景,以及商場上的一些朋友。大家簇擁著柳彥傑,歡喜地上金陵酒家吃了頓晚飯。
柳彥傑沒見到白凌桀,周景解釋他在家裡養傷。柳彥傑這才知道白凌桀這幾天的事。“上海最近很亂,他可能有危險。你要是把他當朋友,就多關心一點。”柳彥傑囑咐周景。周景已經結了婚,家是最重要的。他要是能好好把握與白凌桀之間的尺度,那最好,每天避著白凌桀不見面,和坐牢一樣,柳彥傑覺得沒有必要。
主任是個很坦誠樸素的中年人,看得出他喜歡柳晨曦就像喜歡自己的兒子。不知為什麼柳彥傑面對他有種女婿見丈人的感覺,明明面對父親時從沒這樣的想法。他自嘲得笑自己。主任說柳彥傑這次出獄,是有福星高照,是年初那時為老百姓籌米回的善報。柳彥傑其實不信神佛,但話從主任嘴裡說出來,柳彥傑卻覺得可能真有菩薩在天上看。
柳晨曦這個晚上很安靜,默默地替他夾菜。他的微笑總是淺淺的,帶著一種他熟悉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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