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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car Smith一直記得那位叫文子啟的工程師。當賽思克在宸安銀行第一輪競標失敗時,他曾無意中與文子啟透過MSN,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和他的關係一定非常好,因為我看得出,他對你相當信任——那是一種超越了下級對上級的信任。”
“我知道。我不想破壞他對我的信任。”沈逸薪望向自己的上級,“我希望能向他透露賽思克對東方旭升的收購計劃。”
掌權賽思克亞太區全盤佈局的Oscar Smith搖晃著金髮的大腦袋,“不行。我說過不能向其他任何人透露收購計劃,包括你的小工程師。”
“但你也認為,他對我的信任已經超越了上下級之間的信任。”沈逸薪說,“我不想破壞他對我的信任。”尤其是這第二次的來之不易的信任。
“Charles,”外國人抱臂而立,佳能單反相機斜掛在旁,“如果你向他透露了,他會告訴別人嗎?”
“……會的。”沈逸薪承認。
“他會告訴誰?”外國人的碧眼中透出審問的光芒。
香山風景區人山人海,遊客接踵摩肩,其中不乏金髮棕發紅發的外籍旅人。有的人對著楓木上的紅葉指指點點,評論閒談;有的人拍照錄影,留作紀念,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山路旁,一個外國中年人與一對中國男女之間的談話。
沈逸薪一時沉默。他想到了,只是不想說。
白凌綺猶豫了一會兒,不由自主地撫摸著腕上的女表。這款手錶並不適合她,卻是她的亡夫最初送她的禮物,她多年來一直不捨得換——男人挑選禮物送給女人,總是欠了些智商。她替他回答,“子啟會告訴東方旭升的銷售總監韓光夏。”
“韓光夏是個很難對付的人。在我們沒有拉攏他之前,他是收購行動的最大敵人。”神情嚴肅的Oscar Smith揮一揮手,斬釘截鐵道,“總而言之,該保密的,就一定要保密。這個問題不要再提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文子啟走出永安裡地鐵站,站旁一個街頭藝人正手彈吉他,唱著《送別》。
秋天的涼風瑟瑟,金黃落葉鋪地。滄桑一曲離別意,別樣應景。可惜進出地鐵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豎起衣領抵禦寒風,鮮有人駐足傾聽。
工程師站著聽了一陣子,掏出手機,再次撥出雷承凱副行長的號碼。嘟,嘟,嘟,嘟,嘟。無人接聽。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明明是大白天,氣氛卻被沙啞的歌喉帶出了黃昏遲暮的蒼涼感。
如果沒有雷承凱的竭力幫助,競爭性談判不可能順利誕生出花落賽思克的結果,我應該當面向雷行長表達感謝之情的,工程師心想,但他為什麼只讓狄主任轉述了一句“以前的事,對不起”?電話打不通。狄主任也說不知道他去哪兒度假。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以前的事”……“以前”?在負責宸安銀行的訂單之前,我和雷行長完全沒有交集,他又何來對不起我?宸安銀行,惠安銀行。徐老經理曾經說過,惠安銀行的違規借貸,和某位銀行領導有關。銀行領導……
一杯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恍如晴空裡一道閃電劈下,文子啟陡然一驚,踉蹌著後退,以至於不小心撞到了一名路人。工程師匆忙道歉,在路人奇異的目光中慌張地跑開。直到下一個街口,文子啟才停下腳步,倚在一棵樹旁喘氣。
舒緩吉他伴奏的《送別》歌聲已變得微弱飄渺。枯葉飄落地面,發出輕微的“沙”聲。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離別多——
難道是雷承凱?是這位以行事雷厲風行、幹練利落而為全銀行職員熟知並懼怕的雷承凱副行長?
文子啟回憶起自己第一次進入雷承凱辦公室的時候,辦公桌上的日曆,四月份的那一頁,有潦草的字跡寫著“馮浩”。
衣兜裡的手機驟然大響。黃翰民隊長的來電。
“……黃隊長?”
“小文,是這樣的,有件事兒想問問你,馮浩的兒子馮曉貝你認識嗎?”
“馮曉貝……我見過他幾次,知道這麼個人,但和他不熟。”
“我們正在找他協助調查,可是他偏偏沒了蹤影,跟人間蒸發似的。”
“黃隊長,馮浩他有沒有說……是哪位銀行領導在內部審批裡透過哪些不合資格的借貸申請?”
“沒有。他在拘留所裡安靜地好吃好睡,一直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