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頁)
施以永抿抿唇,接了過來。這個下午他大部分時候陪在大副身邊,到掛號交錢的時候才湊過去,又屢屢被李斯諺打發走,心裡不是沒有疑惑的。李斯諺是誰?為什麼與市裡那些大人物有關係?他為什麼要幫自己和大副這麼多?他想開口詢問,卻找不到好的時機。
如果是他自己的病,施以永斷然不會接受李斯諺突如其來的幫助,但是這回,生病的是大副。
有那麼幾個人,能讓施以永用親情與恩情壓倒原則與面子。
他是真的感謝李斯諺。
然而他,一個小小的船工,也是真的無以為報。
施以永想,他欠下了一個很大的人情。
一個很難還的人情。
他對李斯諺提起這件事時,後者表情不自然地閃了一下,立刻又換上了笑臉:“這算不了什麼事,不然你陪我逛江城好了。”
大副正坐在一邊等驗血的結果。他沒有聽到李斯諺與官員們的交談,只當李斯諺與施以永交好,又在醫院有人脈,聞言便虎起了臉,一掌拍在了李斯諺頭上:“小施他交到你這麼個小朋友,陪你逛是應該的,換一個。”
李斯諺佯作討饒低頭:“那作為朋友我給長輩調個床位可不是應該的嘛。”
施以永在旁邊聽著,也預設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兩個萍水相逢的人竟然也成為了長輩認證的朋友。施以永想著,心裡卻毫無排斥的意思。
有李斯諺這樣一個朋友,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吧。
十二
李斯諺夢見他在北堤那段灘塗邊大大咧咧地邁步,然後從腳踝開始被那灰色的原野吞沒。他想呼救,可那寂靜的曠野杳無人跡,只有不遠處的防空洞,張著嘴衝他猙獰地笑。這不是現實……他一邊掙扎著抓牢邊緣的草葉一邊在夢境中清晰地回憶起了現實……他是與某人一起來到這裡的,而混沌的腦海有一個頑固的印象:那個人會幫助自己。
那個人會幫助自己,可那個人是誰?
淤泥漸漸蔓延到李斯諺的腰腹,他越掙扎沉沒得越快,手裡緊拽的草葉紛紛斷裂,李斯諺再也忍不住叫出聲來:“施以永!”
李斯諺汗津津地從噩夢裡驚醒,甩開糾纏在四肢上的棉被,趿拉上拖鞋跑進了廁所。
他心不在焉地叼著牙刷,腦子裡還隱約回放著剛才那太過逼真的夢境。
是因為最近跟施以永交從過密?
論人脈,他李斯諺認識的可當真不少,但要說真正沒有利益糾紛的朋友,除開學生時代少有的幾個之外,大概就得數到這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施以永了。
都說青年時期的友誼才是純真的,李斯諺卻不這麼想。純真與否跟年齡有什麼關係?只看你是為何而交友罷了。
拿真心交友,是件吃力又難討好的事情,偏偏李斯諺現在,因著這突如其來的兩週閒暇,卻忽然有這樣的心力了。
李斯諺整理好髮型,抬腕看了一眼手錶,時針恰恰指向九點。
那人也該來了。
這樣想著,門上果然便響起了門鈴聲。李斯諺將毛巾往手臂上一搭,便去開了門。
門外是施以永,難得打扮得體面。利落的板寸配著淺灰色襯衫和黑色休閒褲,倒是十分帥氣。他手上拎著一個塑膠袋,又煎餅的香味從裡面傳出來,漸漸瀰漫了整個房間。
李斯諺拽下一雙一次性拖鞋扔在地上,又轉回了廁所,施以永也毫不見外地走進來,順手鎖上了房門。
李斯諺在床頭櫃上放了不少這次投資相關的檔案,卻完全沒想著要防施以永。不是他大意,是施以永太過正人君子的做派讓他覺得自己的小人心思齷蹉得可以,簡直要配不上這個朋友了。
從三天前給大副辦轉院開始,施以永便每天都來李斯諺這裡報道,時不時送些土特產,主要都是食物。最初李斯諺還為施以永的客氣而略感不自在,尤其是知道施以永為了陪他逛江城,特地請了一週的假。
施以永說的時候十分平淡,李斯諺卻不好意思得很,連連推搪,奈何施以永是個認死理的人,李斯諺實在沒轍。還是後來,他知道了施以永是每天早晨給大副送完早餐跟工友交班之後再過來的,才漸漸習慣了。
施以永知道李斯諺手裡有些重要的東西,連市裡副市長都要與他交往,因此就算相熟了,也從來不翻動李斯諺的物事。沒有刻意避嫌,卻也絕不冒犯的舉動落在李斯諺眼裡,自然是加分的。
施以永雖然話少,人卻十分體貼。以前一群人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