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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自己是狐,卻依然情深愛重,不避不諱,可見其事已成。
再過半載,楊家三郎與她的命定姻緣也將真正到來。
那時,他自會抽身而退,看她壽過百歲、朝廷誥封、子孫滿堂。
他不過是倚著色相惑人的小妖。就是大羅真仙,都往往因心生人間情愛貶入六道,道行淺薄如他,更是沾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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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齊備,楊柳二家婚事終於落定。
女兒歲數已偏大,近來又有些弱症,柳家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但找了多個八字先生排命盤,都說要再候半載方是良辰吉日,才好完婚。
芊紅聽到這話,也不做聲。一轉臉,唇邊卻浮現出個得意淺笑。
阿紫說過,有辦法替她阻了這門親。她信。
安安穩穩度了幾日。這天,柳府又發生一件大事。
那自幼舍在道觀的柳家兒子已年滿十八,終於棄道還俗,回來繼承家業。
芊紅深夜與阿紫私會,神魂顛倒。日裡就常在房怏怏地臥著,鮮少出門。
但如今長兄以未來家主的身份歸來,說不得大家要去會會面。
眼下正是初秋,還有些夏季的餘熱,她卻因為體弱,早早換上了貼身素色小夾襖。她鬆鬆挽了發,只在兩鬢貼了銀鈿,臉上薄施些粉黛,就由房裡的小丫頭心月攙了,嫋嫋娜娜地步出閨閣。
行至硃紅漆頂、環柱合抱的回廓處,卻斜下里穿出條人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個黑瘦、著一身灰色土布長衣的淳厚青年。他垂著眼,目光溫和而略帶憂慮地望向芊紅。
“你是哪裡的下人,怎敢攔住小姐去路,有沒有規矩?!”芊紅只是眉頭輕皺,還未作聲,牙尖嘴利的心月已經率先發難。
“不敢。”青年對著心月拱了拱手,唇邊泛起個無奈笑容,“只是看你家小姐,面帶晦色,定是有妖物纏身。但幸虧這妖物道行尚淺,還可輕易降伏……”
“心月,他是個胡言亂語的瘋子。我們惹不起,繞道走便是。”芊紅聽他說出這番話來,胸口頓時砰砰直跳,不欲再糾纏下去,轉過身去對心月吩咐,“趕明兒打聽清楚他是哪裡的,讓管家攆出去。”
“是。”心月原本是想發揮長才,痛罵一通這青年。但見自家小姐如此發話,也只得收斂起爪牙,扶她離去。
臨走前,小丫頭不忘飛一記白眼給那青年。
他雖黑瘦些,五官卻生得端正,身形也高挑挺直。打眼望去,倒像是個溫厚至誠的。誰知,竟會對小姐說出這般不著五六的話來。
青年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也不追上去,只是眼中憂慮越發濃重。
一聲輕嘆,幽幽消散於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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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來,這是大娘。”
“見過大娘。”
“這位是二孃。”
“問二孃安。”
……
“夏生,這是你妹子芊紅。”
“芊紅妹子有禮。”
燃了大紅喜燭、佈置得花團錦簇的廳堂之中,柳員外拉著十幾年未見面的兒子柳夏生,一一介紹給家人,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花白鬍子也喜得直往上翹。
比柳員外更加歡喜的,是柳家六娘。她滿含熱淚,望向自己朝思暮想的骨中骨、肉中肉。
她是柳家排行第六的妾。而夏生,雖是她懷胎十月所誕,卻不是她一個人的,而是屬於整個柳家。她若表現太過,便是失了身份規矩。
只能這般歡喜、這般歡喜地站在人群中望他。其實,今後能夠日日望著他,也就知足了。
芊紅立在廳堂邊側,低首垂眼,目光不離繡了紫瑾花的鞋尖半寸。對這從未謀面的同父異母哥哥,她沒有半分熱情。此刻只盼著,這場認親儀式快些結束。
最後,柳員外拉了夏生到她面前,她方抬起頭,想要還禮。
一抬頭,卻張口結舌,再說不出話來。
眼前站著的,卻不是那回廊前擋住自己的青年?
“芊紅,愣著做什麼,還不見過兄長?”柳員外忍不住催促愛女。
“爹爹莫怪。我與芊紅妹子,今日原是見過的。”夏生對柳員外拱了拱手,笑得溫厚,“都怪我沒表明身份,她驟然再見,難免吃驚。”
“夏生哥哥有禮。”芊紅終於朝夏生盈盈一福,解了眼前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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