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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峰,已被奔湧的雪浪包圍,一道奇寬奇高的雪牆正朝他當頭壓落。
赤翼急促鳴叫著,從上空向他俯衝直下。他死不足惜,可血靈芝關乎師父的生死,一定得送到衣勝寒手裡!莫醉秋用力,把靈芝拋向赤翼。
「衣教主,求你別食言,放過我師父!我求你——」整個人,驀然被一片無邊無際的蒼白湮沒了,冰冷的雪湧進嘴裡,堵住了他未盡的哀求。
死亡的味道,就在他舌尖鼻端縈繞……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驚恐,唯有說不出的哀傷——衣勝寒,真肯恪守諾言放了師父麼?他真的不放心,卻又無能為力。
他能為師父做的,也只有這些……
莫醉秋悲切的哀求就在遭雪浪滅頂的剎那戛然中斷,衣勝寒和關山雨卻無法相信自己親眼目睹的一切,呆愣著,發不出任何聲音。
雪浪洶湧,排山倒海般繼續往前推移,似要將天地間所有生物悉數吞沒,衝至那道極深的地裂時,大片冰雪滑入溝壑之中,原本兇猛的勢頭因之稍有削弱,但很快冰雪便填平了地裂,再度襲向前方。
衣勝寒仍沉浸在震駭之中,眼見雪浪湧來,他頭腦裡卻一片空白,直至頭頂勁風壓到,才霍然驚醒。
赤翼銜著血靈芝,正自空中飛快俯衝下來。
他一把抓起兀自失魂落魄的關山雨,縱身躍上赤翼背部,大鵬鳥在主人叱令下展翅急速飛高,兩人立足之處,轉瞬即被冰雪夷為平地。
雪浪低吼奔騰著,足足又衝出了二十餘里路,湧到幾座連綿如巨大屏風的高峰腳下,終於緩慢地止住去勢。冰雪撞擊在岩石上,激起半天高的冰碴雪屑,久久方散去。
原本碎石嶙峋的地面全被數丈厚的白雪覆蓋,再也看不到其餘的顏色。天地,一片悽白死寂。
赤翼在空中盤旋良久,等地面的雪層不再流動,才平穩飛落在莫醉秋遇難的那座山峰附近。
關山雨幾乎是從赤翼背上滾落的,跌坐在冰冷徹骨的雪地裡,直勾勾望著身前的冰天雪地,他的臉,比雪更慘白。即便到這刻,他仍試圖說服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幻景,然而身下滲人的寒氣如此真實,令他想欺騙自己也做不到。
他視若己出的醉秋,已被大雪活埋……胸口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感覺不到了,他呆坐著,僵硬的嘴角突然牽動抽搐了一下,伸手拔劍出鞘。
醉秋死了,他還活著做什麼?他翻轉手腕,劍尖對準了自己心窩,閉目,刺落。誰知劍尖剛剛刺破衣裳,一股大力已撞上劍身。
關山雨持劍的右臂連同半邊身體如遭雷擊般發了麻,長劍脫手而飛,緊跟著整個人亦被衣勝寒一記袖風掃中,連滾兩圈方止住。
他艱難地半爬起身,一雙小腳已踏過白雪,闖入他的視線。關山雨抬頭,對上衣勝寒,後者臉上猶如覆蓋著一個堅冰雕就的面具,冰冷無情。
「你想給他陪葬,也不是現在。」衣勝寒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聽不出半絲暖意。
關山雨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面對這個冷靜異常的天一教教主,仍全身不由自主泛了寒。
衣勝寒抬手隔空彈指,幾縷勁風拂上關山雨被封許久的那幾處氣穴。「穴道我替你解開了。和我一起把莫醉秋挖出來。找到他之前,你再敢尋死,我就讓斷劍小築雞犬不留。」
冷冷丟下一句警告,衣勝寒轉身走到那山峰腳下,憑著記憶,用雙手在莫醉秋被淹沒的地方挖掘起來。
關山雨的氣穴被封數月,得解後仍覺氣血有些凝滯,調息片刻,內力方逐漸恢復充盈,他走到衣勝寒身邊,看著那厚厚白雪,手顫抖著,根本沒勇氣去挖。
「姓關的,你想要醉秋死在這裡麼?快來幫忙!」衣勝寒厲聲催促,自己頭也不抬,雙手持續重複著單一的動作。
他不信莫醉秋就這樣死了,更不許莫醉秋就這樣從他眼前消失。
「……」關山雨想說縱能找到醉秋,也只是一具屍體,想要勸說衣勝寒放棄這無用的舉動,就讓醉秋安安靜靜地長眠於此,莫再去打擾他。話未出口,已哽咽著語不成聲。
「你還不快挖!」
衣勝寒終於失去耐心,隔空狠狠搧了關山雨一巴掌,充血的雙目盯住男人,恨不能用殺氣將這害得醉秋葬身雪海的罪魁禍首挫骨揚灰。可關山雨若真的死了,醉秋一定會傷心欲絕,所以儘管對這眼中釘恨之入骨,他還是不得不強迫自己按捺住滿腔殺機。
關山雨嘴角溢血,跪下身開始搬挖積雪,臉上忍不住浮起一個慘淡笑容,到此地步,這天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