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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的晚輩仍十分關心,皺眉道:「關師兄,醉秋他怎麼了?」
「他受了些傷……」這數月來的波折,豈是一時半會兒說得清楚的,關山雨苦笑,擔心門主發話責難,忙轉而替莫醉秋向蘇幕遮求情:「門主,醉秋為了救我才負傷,請門主通融,讓我帶他回去,等他痊癒了,再趕他走不遲。」
「關總管言重了。」蘇幕遮微微一笑。即使關山雨不出聲相求,出於人情道義,他也不可能逼關山雨將莫醉秋獨自丟在這荒山裡等死。
「走吧。」人既已尋獲,也該儘早回小築讓大夥安心。他上了馬,心頭忽地微動,回頭遙望。
身後天地灰黑,茫茫暮色裡已看不到師祭神主僕兩人的蹤影。
恣意奔湧的雪浪已然偃旗息鼓,天地間再度迴歸平靜。
赤翼悽切的鳴叫,卻一聲比一聲高亢尖銳,激得群山迴音不絕 …邊叫邊從半空中用力俯衝進雪地,雪屑飛揚間,砸出個大坑,轉而又振翅高高飛起,再一次衝下,繼續撞擊那個雪坑。
幾根赤色羽毛隨著牠次次撞擊折斷飛落,牠猶似不知疲倦疼痛,依舊重複著這動作,叫聲越發尖利。
琴松瞧得奇怪,更納悶為何先前尊主一言不發,縱馬追著這隻大鵬鳥來此,他望了望邊上,見尊主的神情比早些時候更為凝重,便把已到嘴邊的疑問吞了回去。
「……這應該是他的坐騎……」師祭神始終淡漠如遠山的眼神裡逐漸起了波動,猛地騰身躍起,揮袖逼退了大鵬鳥,提掌擊向雪坑。
積雪碎如齏粉,濺上半天,赤翼穿過滿天雪屑飛到師祭神身旁,咕咕直叫,又拿翅膀拍打男人,顯得極為興奮。
琴松微驚,想上前逐走赤翼,師祭神卻擺手阻止了他,提氣立掌再次揮出,擊得坑中白雪豎起道雪牆高高飛起。接連數掌拍出後,紛落的積雪已在坑外堆起一座雪丘,那雪坑也逐漸見底。
赤翼突然發出一聲高亢長鳴,衝入坑中,師祭神灰衣飄拂,也跟著一躍而入。
昏暗夜色下,坑中積雪也變得黯淡無光,有一處卻是異常發亮,閃著熒熒青光,師祭神拂開那處的薄雪,露出一片堅冰。
衣勝寒整個人便站立著被封在這塊堅冰裡,雙目緊閉,臉色卻甚是平淡,並不見痛苦之色。
琴松跟在師祭神之後也跳了下來,見狀驚道:「這不就是天一教教主?他死了?」
師祭神緘默無語,隔了冰層對裡面的人凝視片刻,沉重的臉色終於恢復平素冷漠,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冰塊,淡淡道:「你可看到這堅冰內裡其實是空的?既有空氣,他死不了。這塊冰應該便是他自己在昏闕前凍結起來,以保自身,不至於讓大雪給活埋。」
在他說話間隙,淡白色的霧氣開始緩慢地從他手掌和冰塊接觸處升起,手掌覆蓋下的那處堅冰逐漸融化,越來越薄,隨著幾聲細微裂響,整塊堅冰從中碎開。
一把拖住冰裡跌出的衣勝寒,師祭神唇角不禁微揚,看在琴松眼底,卻悄然泛起一層寒意——這天一教教主落到尊主手中,定將生不如死。
琴松不敢怠慢,急忙跟上。
赤翼護主心切,展翅飛出地裂後直向馬背上的師祭神衝去,似乎想奪回主人,被師祭神衣袖一揮,根本近不了身 …焦躁地叫個不停,卻無法再逼近,只得在空中來回盤飛,跟隨著師祭神主僕。
雪地上兩溜馬蹄印一路往東,最終被蒼茫夜色掩蓋。
細雪如飛絮,無聲飄落,落滿了落照園內每一寸地面。
滿眼的白,恰如莫醉秋的心情,一片的空白與茫然,他佇立房中,透過敞開的木格花窗,呆呆地凝望對面門窗緊閉的書房,許久,終是慢慢關上窗子,坐在桌邊,怔忡著發起愣來。
那書房內並沒有人,整座落照園裡,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從他數天前重新踏入落照園的那晚起,關山雨便與何放歡都搬至別的小院中居住,說是為了好讓他安心靜養,莫醉秋自然明白,師父是要避開他。
原本,犯下了那等禽獸不如的大錯,他就沒奢望過還能再與師父如以往般相處,雪崩那天,他也是抱著求死之心去摘那株千年血靈芝。
本以為自己將長眠雪中,誰知當他再度睜開雙眼,竟發現頭頂天色清朗,流雲輕飄,自己正躺在關山雨的懷中,耳邊除了馬蹄輕踏,便是師父的呼吸聲。
那瞬息,莫醉秋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還是死,直等聽到關山雨溫和的嗓音,才慢慢意識到自己仍在人世。
「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