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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先生……”秦書哽咽,不敢大聲,像是怕驚了他。
軍醫衣裳都沒穿齊整,被眾人簇擁著趕了過來,撥開人群,把脈看了一會兒,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收了醫藥箱準備起身。
秦書神情近乎瘋狂,騰出右手來抓住老軍醫,不顧一切嘶吼,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孤狼:“你給我治,今日若是治不好,本將軍軍法處置你!”
老軍醫在軍營中一呆就是半輩子,生離死別早已見慣,但見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有些震動,嘴唇抖了抖才開口:“將軍,一箭穿胸而過,傷了肺部,這……若是拔出箭來,恐怕會當場氣絕,若是不拔,說不定還能撐得一時半刻……”
秦書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費力抬起左手,將杜仲賢攬了攬:“先生,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懷遠……”一遍又一遍,執拗地想要得到一個回答。
杜仲賢又咳了幾聲,衣襟上的血一滴一滴滴落下來,滲進土地裡。
“咳……懷遠……”
秦書慌忙應答:“先生,我在這裡,先生……”
杜仲賢看了看周圍的人,韓承信也在,齊鍾趙儉也在,洪飛方才已經帶著人追出了營地,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相同的表情,又費力看向秦書,聲音已經十分微弱。
“……先生要去見大將軍了,只是可惜……咳咳,可惜見不到小小將軍出生了……”
秦書喉結上下滾動說不出話來,心裡頭像是一把小刀來來回回在割,鈍疼鈍疼地,猝不及防的一次偷襲,誰料竟會……
“承信留下,……其他人,咳咳,其他人都回吧……”
秦書用力閉了閉眼,向眾人道:“你們都回去吧。”
眾人一言不發散了,氣氛過於凝重,誰都沒有出聲,韓承信單膝跪地,握住杜仲賢有些涼意的手:“怎麼會是你?”
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是杜仲賢呢?
“……不是我,咳咳,也會是……別人……,承信,懷遠……”杜仲賢費力抬起手,半途中又落下來,秦書趕忙抓住握在手裡。
“先生,你別離開……”近似於乞求的語氣,帶著惶然。杜仲賢想要安慰秦書兩句,他身子動了動,立刻便大口咳出血來,那血溫熱,落在秦書手裡,燙得秦書手發疼。
艱難地喘息了一會兒,杜仲賢聲音低了不少:“這擔子,我以後……怕是不能再擔下去了,承信……”
韓承信連忙道:“在這兒。”見他說話艱難,又連忙介面,“我知道,我會好好看著秦書,你放心……”
杜仲賢點點頭,又閉眼喘了一會兒:“幫我給妻兒捎句話……,就說,就說,杜仲賢對不起……他們,這輩子也沒能……多陪陪她……”
說著忽然覺得臉上一涼,緊接著又是一涼,秦書滾落的淚水打在他臉上,杜仲賢也溼了眼:“懷遠,別哭……”
“先生……”
秦書嗚咽,嗚咽聲很輕,又很沉重,悽悽惶惶,聽得人無比難過。
意識到自己時間不多,再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杜仲賢低喃:“這一輩子,杜仲賢……能遇上你們……何其有幸,……以後便不能……跟著你們了,好好……”
秦書連連點頭,一個好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杜仲賢嘴角動了動,扯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然後緩緩合上了雙眼,手也漸漸變涼,一會兒便沒有了溫度,秦書淚如雨下,用力握住失了溫度的手,怎麼都不捨得放開。
他知道,只要一放開,就要永遠失去杜仲賢了。
這雙手,曾經在他年少的時候指點他寫過字,這個人,曾經帶著他走過軍營的每一地方,能隨口叫出每個將士的名字,這個人,明明書生模樣羸弱不堪,硬是在西北成家立業,這一跟就跟了他秦家這麼多年。
先是父親,後是自己,亦師亦友……
往日笑語恍然還在眼前,千言萬語哽在喉間,想要再喚一句先生,想要在聽一句懷遠,奈何斯人已逝,蒼天不許。
“先生……”秦書仰天長嘯,這一聲叫喊,無比悽切哀絕。
韓承信亦是忍不住慟哭失聲,一時間,寂靜的夜裡,只聽到兩人的哭聲。誰都沒有上前來,誰都沒敢打擾兩人,哭聲傳出大半個營地,聽得人不由得鼻子泛酸。
洪飛帶著一小隊人回來的時候,只聞營地上兩人的哭聲,像是大漠中孤狼的悲鳴。
猝不及防的一場意外,帶走了杜仲賢,第二日一早,秦書竟然整頓了人馬,想要去攻四方城,趙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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