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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醫說罷收拾東西留下藥便走了,趙儉靠在外面有些疲憊,抬眼看了看太陽,昏黃的光照在無邊無際的西北大地上,每頂帳篷像一朵朵巨大的金黃色蘑菇,蜿蜒迤邐。
心裡驀地生出一絲悲涼感,秦書的手臂……,以後要他怎麼打仗?趙儉提著藥慢慢挪走,藥熬好端進大帳的時候,秦書正靠在榻上發呆,大帳裡點著蠟燭,他的臉在燭光裡更顯得蒼白,昔日神彩也消了不少。
趙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大聲喊道:“將軍醒啦?正好喝藥。”
“嗯。”秦書接過藥碗,也不去問,藥入喉極苦,喝完了藥沒話找話問趙儉:“香伶呢?”
“這兩日照顧你,許是累了,大概在休息。”趙儉將藥碗放下,找了個地方坐下,神色怎麼看怎麼不好,壓不住的難過,搶鹽笑問:“將軍怎麼一個人跑了出來?讓我們好生驚喜。”
秦書安慰似的笑笑:“你約摸還不知道,記得格諾麼?乞顏的王,我們那時候還救過他,他有個妹妹,烏雲公主,這一個月來,我們走得有些近……”
趙儉抓抓頭,有些尷尬,秦書點到即止,這種事情不說也罷:“還好有驚帆在,嗯,逃出來之前還順道燒了他們的糧草……”
趙儉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立刻眉開眼笑:“我們還打算用大興去換你回來呢,對了……”趙儉有些得意,“我和洪飛將何方旭抓來了,就關在帳裡頭,你說要不要放他回去?”
問罷才想起齊鍾說要同秦書請罪,趙儉不笑了,有些忐忑,小心翼翼湊過去:“齊將軍說等你回來,要用軍法處置我們,將軍,不是真的吧?”
問清楚了來龍去脈,秦書想了想搖頭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何方旭呢?”
秦書有些困打了個呵欠:“關著吧,不用放回去。”
秦書的話正合趙儉意,也不擾秦書睡覺,端了桌上的空碗就要走,秦書卻叫住了他,趙儉腳步一頓,回過頭疑惑地看他還有什麼話要說。
“趙儉,手臂無礙,你莫太擔心。”
秦書說得雲淡風輕,趙儉手中的碗險些落在地上,嗯一聲出了帳。
夜深人靜,滿地月華如水。
燕京皇城宮深牆高,一間不見天日的地下房裡,牆壁上伸出四條手腕粗的鎖鏈,一人手腳被牢牢鎖住,以發覆面,癱在冰冷的地上,像個死人一動不動。
【第二卷完】
☆、【第三卷】
念奴嬌?與君歸
人生有幾,怎料得、良辰美景如梭。一將功成萬骨枯,荒墳亂斷碑殘。兩輪日月,經年已去,聚散苦匆匆。佳期如夢,夜半共與君說。
將軍戰馬何在?半紙功名,換錦堂風月。玉人江山皆如畫,平生只願遂向平。飲盡流霞,醉後歸家,東牆落杏花。花好月圓,琴棋書畫生涯。
☆、第一一七章
天景四十一年九月,北風捲地。
月色如鉤,劃開長夜。大梁軍營忽然傳來一陣喧譁,大批計程車卒被驚醒,出得帳篷一看,輜重營那邊居然起了火光。
士卒們立刻叫喊起來:“有敵軍偷襲!”
秦書一下被驚醒了,趕緊披衣起身,香伶也醒了:“將軍?”秦書示意她繼續睡,“我出去看看,你別擔心。”
香伶緩緩地翻了個身,又睡沉了過去。
出了大帳,秦書略一看就知道輜重營出了事,遠處沖天的火光映照之下,營地顯得格外亮堂,匆匆跑過去,還不等走到輜重營,就聽見韓承信遠遠一聲撕心裂肺的吼:“仲賢!”
接著是士卒們的慌亂聲,杜主簿中箭了!
等秦書終於看清了那情形,一股涼意從腳底直達頭頂,杜仲賢倒在韓承信懷裡,漫天火光映照下,地上的血顯得格外紅,殷虹的血跡刺痛了他的眼。
“將軍。”慌亂計程車卒看到了秦書,立刻喊道。
秦書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所有人的臉好像都模糊成了一團,腦袋嗡一聲,紅著眼吼:“去叫軍醫!”
杜仲賢半躺在韓承信的懷裡,口裡和胸膛湧出大量的血,不一會兒就將整件袍子都染紅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看到秦書會笑笑,然後說,要不要來陪我猜個謎語?
杜仲賢胸口還插著一支箭,面上表情痛苦不堪,看到秦書跑過來,張了張嘴也沒能發出聲音來,反咳出一口血。
秦書惶然,抖著手自韓承信懷裡接過他,書生瘦弱的身子很輕,倚在秦書的肩膀上,秦書覺得下一刻自己就要抱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