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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隻從神態也能看出您的祖國。我來自法蘭克福,名字您已經知道了。”
他的偏見帶有德國式的固執。
而他開始變得更不樂意。
“您是來自德國的猶太人。”我補了一句。
“好吧,”他無疑受過尚算合格的高等教育,能模仿一點他以為然的上流禮儀,“我的確是猶太人,希望這不至使您蒙羞。”他深吸了一口氣,“我的家族曾在奧地利生活,而我生於美利堅的紐約市。——古斯塔夫?吉爾伯特,我的同事,萊昂?戈登遜。”
“看,必要的宣洩對您的健康是有利的。”
“我也是紐約人。我和您是同齡人。我們是來幫助您的,如果您想傾吐一些什麼的話。我們是中立的。”戈登遜體諒地用了簡短的詞句。
有時候憨厚的態度比精巧的語言更利於溝通,在這位友善的山姆面前,我不禁為兩個同樣說德語的人的隔閡感到悲涼。不過,偽裝的善意倒是不如直白的惡意更具表達力,我能輕易捕捉吉爾伯特的想法——他是個有受迫幻想的猶太勝利者,想用紙上談兵的心理學知識解釋納粹黨人何以統治德國。但我難以猜出戈登遜的來意。
“我能否只與您交談?兩位醫生同時在場會令我緊張。”我對吉爾伯特說。
他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我們司職不同。”
“您是這位先生的翻譯?”我激將。
“我們都是心理醫生。”
我陷入椅子的後部,決定沉默一陣子,直到他們妥協。
那天的談話因為我“防禦心理太強”而無法進行,他們提供了衛生院水準的體徵測量之後就走了。在監獄裡呆久了,即使是失去兩位來歷不明的對話者也會有些落寞,幸而我沒有表現出來。
一個月後再次到訪的只有吉爾伯特。
“作為紐倫堡審判的御用醫師,您在這裡是否屈才?”和他談話是不會和睦的,但針鋒相對倒也能讓話題進行下去。
“配給達豪的醫生不夠,我來這裡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他生硬地說。
他的確是德國人,奧地利籍貫和猶太血統也幫不了他。
“不對,您來這裡是受戈登遜所託。您本人只對那些如雷貫耳的名字感興趣。您更憎恨大人物,這不失為一種勇敢。”
他略帶吃驚地看著我。
“情報偵訊手段是否比心理訪談技巧要高明?”我看著這個比我大幾歲的人。閱歷和智力都將成為力量,書卷氣則不能。他對納粹的恨使他試圖剖析納粹要人的心理,但他本人的傾訴欲超過他的訪談物件。
我拿情報偵訊和心理訪談作比較時,他更不自在了。
這次我讓他坐椅子,自己則坐在床上,“您或許不愛聽,但戈登遜的職業素養比您高明,他更善於讓受訪者自己說話。不過塞翁失馬,我更願意與您交談。——我們聊點什麼?”
我們從利奧波德城槍擊案談起。我試圖使他明白種族歧視不是國家社會主義的全部,失敗了,他認為二戰是德意志人民反猶太戰爭。試圖使他明白宣傳指導和新聞事實的矛盾關聯?取得片面成功。
“您在暗示,這些思想毒瘤並非德國特有?”他警惕地說道,好像我衝犯了他的基本觀點。
“我在明言,這些體制弊端——無關於思想,世界各國都存在。”我對自己鮮于實踐的說服術毫無把握,那是我舊日的上司和前輩、瓦爾特?施倫堡的特長。
“那麼作為一個普通的德意志人,您是怎樣看待猶太人的?”
我有一位在納粹時代仍然堅守社會民主黨綱領的自由派的父親,我本人則在今天也宣稱是一名納粹,我才不是什麼普通的德意志人。但吉爾伯特堅持把我當成德國人的代表。
他認為大屠殺來自種族仇恨,而仇恨在方方面面都迫害著猶太人。我問他,堅信這種恨意是否讓他更堅強。他遲疑地承認了。
“難怪您堅信我也心懷仇恨。”我感到好笑。
“難道您不是?”
愧不敢當。
“您對族人的惻隱是否超過了對其他人,尤其是對德意志人?”
“在面見這麼多的罪行之後,我在心情上很難接受作惡者的善心。”
“我能否記錄您的原話?”
他的臉色猝然起變,隨即才發現眼前的囚徒無緣去出版些什麼。
“您現在明白了,帶著敵意的談話無法正確地交換見解。”我欣賞著他在椅子上不自在地挪動的樣子,“您從前遇到的政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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