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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扉遺看著燈光下的裳衫,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拇指落到裳衫嘴唇上,眼神莫名變得深沉起來。裳衫尷尬,轉頭岔開話題,胡亂說道:“你看你這頭髮,披頭散髮的,沒有一點對崔大人的尊重,你先坐著,我給你理理。”
殷扉遺回給他一個好看的笑容,燈火闌珊,裳衫拿起殷扉遺的長髮才發現,這樣的笑容一直都在。
當然,所謂的梳頭,也不過就是隨隨便便的綁一個髮髻,裳衫身上沒有頭帶髮簪之類的東西,正糾結著,河面上的風吹過一縷粉色輕紗落到殷扉遺身上,風姿卓越。裳衫撕了一小塊綁在殷扉遺的髮尾,粉色的輕紗配著湖藍底子的衣服,居然別有一番風味。
等到兩人走進後,畫舫內早已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舞女身姿妙曼,體態柔美,宮商角徵羽,好不熱鬧。再一看,裡面一身水藍色衣衫的男子負手而立,居然是許久不見的蕭嵩,裳衫視線向旁邊移動,明黃色的袍子晃盪著他的眼睛,理所當然的看到了趙相琪。
“你······你們也太會享受了吧?”裳衫看著好不悠閒的兩人,始終扶不起他那跌到地上的下巴。
蕭嵩被他這麼一說明顯的紅了臉,俊朗的臉上浮起陣陣紅暈,趙相琪還是冰著那張臉,在裳衫看來,大有不消滅自己就不展露笑顏的意味。這麼多年過來了,裳衫還是會害怕趙相琪,這估計與小時候被他打壓慣了有關。
從小趙相琪就喜歡冰著個臉欺負呆呆的裳衫,當他還是太子的時候,裳衫是伴讀,趙相琪每次做了壞事都會把裳衫推出去頂罪,那時候裳衫還不怎麼明事理,只是記住了把他送入宮裡的父親說的“一切以國家為重”的話 ,所以趙相琪讓他代罪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老夫子教訓他他也不哭,只是那雙大大的眼睛包著淚水骨碌碌的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那時候同是伴讀的殷扉遺喜歡看著他,看著他每一次被老夫子罰的囧樣。那時候,趙相琪只是個半大的孩子,裳衫還是個笨笨的不明事理的小屁孩,而殷扉遺已經是個初長成的少年。往昔的事,已經難以追尋。
幼時的趙相琪只是欺負他一人,等到宮裡有圓子之後,就連帶著圓子一起欺負,裳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趙相琪不是不喜歡自己,他只是習慣性的想要欺負看著比他笨的人而已。
“竟然是尹家小公子,都長這麼大了!”在趙相琪身後,一位長相粗獷的武將站了起來,異常激動,大步走到裳衫前面。
“你······你是張伯伯?”裳衫不可置信,咬著下嘴唇,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微微發顫,他還以為那些人再也看不到了,當看到張鐵老將兩鬢斑白的白髮時,想起了他的父親,鼻頭瞬時冒出一股酸酸的感覺。
“是啊,當時一別,都已經十年了呀!”
十年,裳衫在心底默唸,原來都已經不知不覺的過了十年了。自從尹家被滅門之後所有的相關人士都被髮配到蠻荒地區,他如果沒有記錯,張鐵應該是是在西南那片瘴癘地守了十年的邊疆。而他,在殷扉遺的溺愛下活了十年,對那段仇恨的記憶已經越來越淡薄,他真怕自己有一天就忘記了那段不堪的歷史。
“長大了,長大了真的長大了許多。”兩鬢已經花白的長老將軍不停地感嘆,尹家唯一的血脈終究是儲存來了下來,雖然事發過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聽說他奄奄一息自暴自棄,但終於熬了過來,他現在看上去氣色很好,相信尹大人的在天之靈也應該感到安息了。
“你可有婚配?”老將軍欣慰之餘的一句關懷話讓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
裳衫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微微笑道:“還未曾有過。”
終於發現,原來他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那些允許自己躲在殷扉遺庇佑下放縱玩樂的日子已經不在了。他沒有忘記,作為尹家唯一的後人,他身上有不可避免的責任。
“哈哈,也該娶一個妻子了,你們讀書人不是講究什麼‘讀書消得潑茶香’的,沒有相伴一生的那個人又怎能體會到這樣的人生樂趣?”老將軍想起了等著他卸甲歸田的糟糠妻子,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笑容,再看眼前的裳衫,“你如果不介意,李伯伯就替你尋一些品行良好的漂亮姑娘,你看怎麼樣?”
“長者賜,裳衫不敢不從。”裳衫垂下眼簾,恭敬的說道。有些事情其實不用說明,他一直都知道,他始終要邁出第一步的。殷扉遺用他的溫柔鑄成一道堅固的牆,把他禁錮在裡面,忘記了外面的現實。在殷扉遺面前,他永遠都是被寵壞了的小孩,家恨離他太遠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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