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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靈蘭拿起書通道:“要看嗎。”薛崇簡此時已平靜下來,又恢復了幾日來的淡漠,在枕上閉目片刻,微微搖了搖頭。武靈蘭嘆道:“辜負你家殿下了。”
那內侍想到李成器近日來的情景,一時心中痠痛,也顧不得有羽林在場,大著膽子道:“殿下自你走那日,便嘔血重病,到三日前才起身,請您體諒殿下的難處,他……他甚是掛念您……”武靈蘭凝望著薛崇簡,見他雖然閉目,睫毛卻微微顫動,嘆道:“還是看一看吧。”過了半日,薛崇簡方睜眼道:“拿紙筆,我給他回信。”武靈蘭命施淳將小案抬上榻來,薛崇簡的手抬了抬,卻復又落下,武靈蘭只道他無力執筆,柔聲道:“你要寫什麼,我代你寫。或者——我出去,你告訴他。”薛崇簡搖搖頭道:“不必寫,封一張白紙給他。”
武靈蘭一愣,隨即微微一笑道:“好。”她想起他送她入別館的夜晚,她也是萬般依戀,卻又終歸用沉默封緘,與他作別。原來真要情到深處,才能生出勇氣,作出無情的模樣,怕他心疼,怕他擔憂,怕成了他負累,便央及東風莫遣他知曉。 武靈蘭依言取了張白紙封好,讓施淳遞給那內侍,那內侍急道:“郎君如此,讓奴婢如何交差?”武靈蘭淡淡道:“你家殿下自然懂得。”她握住薛崇簡的手,不再言語。這世間多少相思,身當其中的人揉碎了心肝,由旁人看去,也不過是風飄殘絮,水送落花,涼薄得不可理喻。
自太平公主自盡後,太上皇避居百福院後便時時臥病。皇帝改元開元,窮治太平餘黨,至年底猶未絕。長安城中時見緹騎四處,除了東宮舊人姚崇宋璟劉幽求王琚等平步青雲外,朝中半數大臣或殺或流,人人自危。十一月宋王妃誕下一子,太上皇因此事甚為歡喜,總算在冬至日勉強起身,接受群臣朝拜。皇帝見太上皇高興,便於宋王之子滿月日在百福院中賜家宴,宴請自家兄弟。今年八月五日萬壽,只因太上皇和宋王都臥病,且政事紛紜,未曾慶賀,這次算是大變之後皇帝一家頭一回宴會。
那日堂中倒也甚為熱鬧,太上皇與皇帝坐於上位,左側依次是李成器、李守禮、李成義、李範、李業諸兄弟,右側掛其輕紗帳幔,皇后居首,宋王妃是產後初次進宮,特賜坐於皇后之側,其下才是皇帝幾位妃子及各家王妃。她們圍在一處說些撫育孩子的瑣事,輕聲細語如風擺荷葉般輕輕浮動,又夾著各家孩子的哭鬧歡笑,道也甚是和睦。皇后抱著宋王之子,神情愛憐,她與皇帝結縭數載猶未生育,此時看著各家王妃都帶著孩子,豔羨之中自帶少許淒涼。
皇帝與李成義等人知道太上皇與李成器大病初癒,也不敢刻意勸酒,都只管望著場上輕歌曼舞,忽然樂曲轉為咚咚羯鼓,一個身著大紅衣裙的胡姬赤足下場,與一突厥少年共舞胡旋,兩人在大紅的氍毹上旋轉如糾纏一處的火把,獵獵生光。李成器方才並未注意場下歌舞,待被那激昂樂曲砸得一震,才回過神來,他抬頭一望,方被酒意染的微紅的面色復又漸漸褪為蒼白。
李守禮坐在他身旁,見他神色隱含悲意,知曉他心事,忽然一拍手笑道:“好了好了,你們教坊也不長進,不是胡旋就是綠腰,也不看看今日堂上這麼多孩子,一時都嚇哭了。近日坊中可有什麼新聲麼?”教坊司的內侍笑道:“稟殿下,近日大才子盧照鄰死了,他家人刊刻詩集,有首長安古意流傳甚廣”
李業笑道:“那癱子倒是活的久長,國初四家詩人,終於凋零乾淨了。”李範笑道:“我倒聽說駱賓王還活著,宋之問貶官後到靈隱寺作詩,唸到‘鷲嶺鬱岧嶢,龍宮隱寂寥’續不上下文,被個掃地老僧念出‘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有人說那老僧就是駱賓王。”皇帝笑道:“這等以訛傳訛事如何信的,爹爹當日下詔搜尋忠義之士,駱賓王一生為匡扶我李氏奔走,若還活著,為何不出山安享太平?”李範哂笑道:“自上官婉兒李嶠宋之問蘇味道之後,舉國竟尋不出個能詩的人,折墮到逮著個掃地僧就想作駱賓王再生。都說國家不幸乃詩家之幸,臣弟當為陛下賀,如今天下承平,最後一個會作詩的都死了。”
皇帝皺眉笑道:“你這是什麼歪理!天下才人輩出,哪裡就只有這幾個人會作詩,張說蘇頲的詩就都不錯,依朕看來,至情入理,倒比李嶠蘇味道等人堆砌辭藻的上官體要好許多。”李範微微一笑,道:“臣弟沒見識,讓三哥取笑了。”
李成義怕皇帝不悅,忙笑道:“說了半日,還不知那長安古意是什麼,你們若會唱,便唱來聽聽。”一個歌女忙上前叩首,教坊樂工撥動琵琶,她便唱道:“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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