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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交錯,腳尖蹭住鞋跟,憨笑著踢掉了高跟鞋。
薛適悄步靠近,淡漠關切了幾句。只見母親,瞬時提起精神,渙散的目光立即聚焦,一邊豪氣講述著自己如何拒絕了老總敬酒的堅定過程,一邊邁開大步,直直奔向小屋,而後將門一插,再也不出來了。
薛適站在原處,一股殘存的酒氣隱隱竄入了鼻腔之中。他見母親神智還算清醒,便不再多想,只默默安慰,是因席間酒味過於濃重,才沾在了母親的衣服上。
那一段段無法抹殺的記憶,太過恐懼。既然母親硬撐欺瞞,薛適便也順勢麻痺了自我。有些事,如若不能面對,就乾脆不要做出任何提前準備,以免心緒受擾,徒增驚嚇……
恍惚之間,像是聽到了一聲輕響。被困於夢境之中的薛適,思緒斷然抽離。他迷糊地睜開雙眼,緩緩掃視著自己的臥室。
屋內昏暗無光,僅能看出個大致輪廓。床腳,那通頂的整牆書櫃上,隨意擺放的書籍與雜物略顯凌亂。手邊,那把轉椅向後傾仰,好似有人凌空乍現坐在上面。心悸之餘,定睛看,才分辨出,是自己將外衣搭在了椅背上。
屋外,赫然響起了馬桶沖水的聲音。薛適側過身子,抬起手,向床頭櫃胡亂摸索了一陣。隨即,電子鬧鐘映出了陰森的綠色熒光,一組數字赫然提示,時間不過凌晨四點而已。
薛適向牆邊蹭了蹭,繼而抱住雙腿,將身子蜷成團側躺,維持成了
往日的睡姿。他回味著方才夢到的場景,以及那些早就遺忘了、卻在夢中紛紛重現的面孔。
令薛適困擾多年的,便是他那每況愈下的睡眠質量。他入睡很快,然而腦子卻總也得不到休息。那些凌亂破碎、稀奇古怪的夢境貫穿始終,又格外真實。每每早起睜眼,身子反而更覺疲乏,剛剛夢中的倉皇逃命,彷彿都真切經歷過一般。
夜晚,於多數人而言,都是靜謐安詳的。夜闌人靜時,將白日瑣事拋在一旁,縮排溫暖安詳的被窩裡,在無事驚擾的閒靜之中,一覺好眠,直至天亮。
而薛適,卻從未這般坦然過。那無法預知的駭事,註定逃脫不開。那深植心底的恐懼,也永遠封存不住。
人說時間是味良藥,其實,時間只是療效穩固的麻醉劑而已。它看似能夠淡化一切傷疤,減輕痛苦,卻總也不能根治。當瘡疤再被揭開時,皮開肉綻,血流不止,心扉卻是更加痛徹。
薛適無力地撐開雙眼,謹慎掃視著,這已然睡了些許年頭的空間,卻仍覺得陌生。他懼怕聲響,尤其是突如其來的聲響,更能將他驚得心悸不已。
當下,他側躺著蜷縮在角落,一隻耳朵牢牢壓在枕頭上,另一隻,就只得表露在外。凌晨時分,死一般沉寂,彷彿連空氣緩緩流淌的輕柔動作都能聽清。
薛適將眼閉上,默默勸慰自己,時至今日,自己年有所長,已然變得堅強許多了。往昔的恐懼,也都成為了歷史。自己所怕的,只是幻……
霎時間,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將寧靜打得粉碎。這便是深夜最令人恐懼的地方。那份被寂寥裝裱的閒靜,脆弱得不堪一擊。黑暗直直侵入內心,輕易便摧毀了所有防壁,將恐懼的弦驟然挑斷。雙眼被黑暗矇蔽,呼救也被黑暗淹沒,恐懼攜領著漫無邊際的黑暗,瞬時便將人逼向了崩潰的邊緣。
“啊啊啊啊!”
那聲慘叫,從一開始便達到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呼喊的那人,將胸腔與喉嚨瞬時收緊,竭力釋放著體內的所有氣力,簡直是要將靈魂嚎出一般。這一聲長久的嘶喊,在深夜中,更令人心驚膽寒。你無法想象她遇到了怎樣慘烈的對待,身體發生了怎樣駭人的變化。而薛適,自幼時便目睹過母親病發的慘狀,而今,那些回憶一併襲來,母親抽搐痙攣時的恐怖模樣在眼前清晰顯現。他有所經歷,於是,便更加動彈不得了。
從隔壁小屋傳來的嘶嚎,反覆刺戳著薛適的耳膜,直直扎向了腦中。他的心跳瞬時提至極限,引得胸腔劇痛難忍。他將嘴張大,急促喘氣,卻沒有絲毫幫助,身體反而變得更加冰冷
。
薛適思緒崩亂,心內亦在大喊,歇斯底里地勸慰著自己,這慘叫只是夢境,並非真實。然而,那驚叫聲漫長真切,將塵封許久的慘痛回憶全然勾起,也終將薛適拉回了恐怖的現實之中。
隨即,薛適將身體緊緊蜷縮,躲在被子裡劇烈抖動著。他像兒時那樣,將雙手附於兩耳,拼命揉搓,以免聽到任何聲響。
薛適明知,當前唯一能救助母親的,就只有自己了。然而,他被恐懼完全擊潰,身體根本動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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