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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時候他的心底反而沒有一點忐忑,生與死的界限被開啟,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桑殿義搬了張椅子椅子坐在他對面,微笑地看著他,“今天天氣不錯,你的心情怎樣?”
吳爺垂眼,不怎麼看他,嘆氣,“你何必繞這麼遠的圈子,這可不像你父親——他說話倒是直接。”
桑殿義說:“你很少跟我提起他——好像從來沒提過。你還愛他嗎?——我這話可是直接了。”
吳爺抬眼對上他的目光,“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麼就直接點問,包括保險櫃的密碼,我現在都可以告訴你——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桑殿義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其實是真的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愛我那個死鬼老爹。不過我猜你不會告訴我的,你自己也說不清。”
吳爺說:“我還以為你會問當年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桑殿義說:“如果我問的話,你會對我撒謊吧。”
吳爺彷彿失去了和小輩談話的耐心,眼睛裡不再有他。
桑殿義說:“其實我不是很在乎他腦袋上那一槍是不是你親自下手,反正他的死你是脫不了干係,你害死了你哥,也害死了桑鐸,最後也害了你自己——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聽。我不想像你一直生活在噩夢裡,醒不過來。再說你們之間的糾葛和我有什麼關係?”
吳爺像嘆息一樣低聲說:“難得你能這樣想的開,我以為你多少是介意的。”
桑殿義很想走到他身後按住他的肩膀附耳在他耳畔說話,這樣不僅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既溫暖又冰冷的氣味,又可以擦過他的髮絲,心裡癢癢的,可是這個時候他需要的是忍耐和時機。
他壓低了聲音說:“那是你不瞭解我——你從來沒想過要來了解我。桑鐸對我來說更像是我媽的精子捐獻者,我小的時候不知道他在忙什麼,總也見不著他——後來才知道他一直在忙你哥的事,白天晚上舍生忘我地忙活。他還不如你,你那時候還肯來看我兩眼——如果你能多瞭解我的想法,事情可能就好辦多了。”
吳爺臉上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的心意我大概瞭解了——你畢竟還還是姓桑的。可惜,我不是我哥,等不了那三年。”
桑殿義定定地看著他,“你那不是瞭解,只是知道而已,恐怕你也沒有興趣瞭解我對你的感情。我這幾天一直在跟你說,此時此地我不怕再說一遍——我桑殿義愛你吳韻棠,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年兩年,是從我都不記得什麼時候起就想和你在一起。小時候想依靠你,後來想保護你,連現在我奪走你的身家財產也是遵從你的意志,我沒想過要傷害你。”
吳爺終於動容,只是那浮在臉上的表情怎麼看都像極一個嘲諷的笑,他抬眼,“如果我希望你傷害我你又是否會聽?”
桑殿義和他對視,兩人誰也沒有挪動目光。
小輩的終究還是不能逼視了,探手從西裝裡掏出一支手槍,輕放在桌子上,輕輕一推,那槍便靈巧漂亮地向前滑,恰到好處地停在桌角。
“如果你非堅持不可的話,我給你個選擇——這裡只有一顆子彈。你可以打死我,或者你自己。”
吳韻棠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手槍,此刻凝視著這漂亮的武器不錯眼地看。
好熟悉的場面,同樣的地點,連臺詞也似曾相識——“這手槍裡只有一顆子彈,你來決定誰該死吧——是我還是他。”
歷史驚人地重複了。時光逆轉,一切在眼前以不同尋常的速度倒退,吳韻棠只覺瞳孔一縮,他還在原地,只是面前沒了桑鐸,多了幾個人——桑鐸、吳韻章和吳韻棠——另一個吳韻棠,二十年前年輕的吳韻棠。
年老體衰窮途末路的吳韻棠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扶椅上看著幾個人相愛相殺的戲碼,心裡一片清冷。
他哥披著床單,臉上被揍得青腫——拜剛剛那位煤老闆嫖客所賜。
吳韻棠放煤老闆進去之後不久就聽到房間裡有掙扎咒罵的聲音,他想這是在所難免,他哥現在被手銬銬在床柱上,等於束手就擒,可是不等於他會叉開腿讓人上,這讓他心裡恨意稍減。然而隨著裡面戰況的升級,煤老闆嚎叫了一聲,接下來就是毆打的聲音。
吳韻章除了最開始短促地呼痛,後面就沒有再發出聲音,想來也不可能求饒,就只聽到那煤老闆的呻吟。
吳韻棠這時候已經開始隱隱愧疚了,坐立難安,猶豫自己該不該反悔進去嫖客趕出去。
他怕後悔,然而似乎總是在後悔。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