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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出去,葉修伸手一勾,卻沒扯著這皮溜的,只得先停了步子,朝他道:“說我甚麼呢?”
黃少天飛在空中,仍大笑道:“說你縱使千般不是,到底沒瞎!”他陡然之間起步倒飛,此時真氣不繼,卻仍毫無顧忌地開口說話,免不得身形急墜,卻陡地一停,頓在空中,原是喻文州早注意動靜,時機拿捏精妙,正巧一把撈住他。黃少天就著他手一蕩身子,躍到屋簷上,對閣中弟子叫道:“都散了都散了,晚課還差得多少,修習的口訣都背了沒有啊?還沒鬧夠的都到場子去,我挨個兒考較你們——”
娃娃們哪值得這般嚇,轟地一聲,作鳥獸散。剩得一院裡月光搖曳,樹影婆娑,兩個人影被拉得極長,像兩個泥人兒躺在地上,分不出彼此;待走了幾步,人還離得遠時,那影兒先靠得近了,黏作一處。
第十四回 半逐流水半羈魂(中)
藍河只敢盯著地上影子,葉修也乾脆不開口,一時兩人都沒得話說;難得花前月下,卻頗是不解風情地這麼僵了一陣,到底還是藍河先嘆了口氣,將身上的匣子解了下來,拿出千機傘遞過去。
“讓你著急了,對不住。昨夜裡急著趕路,沒來得及同師門打聲招呼。還好趕得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舌頭有些打架,吐字都摻著朦朧囫圇的音。半晌不見葉修伸手來接,他實在熬不下去,將那傘往他懷裡一塞,拔腳就走。
葉修倒不是不領情,只是拿出這傘來時,他看得愣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原本被那一通折騰,變得滿身瘢痕好不難看的一把兵刃,此時竟然修葺得有模有樣;被炸得壞去的傘尖,破了大洞的傘面,空了一處的傘柄,全都照著原先的意思修得好了;那些材料,他記得當初都丟在鐵鋪裡,此刻卻全都用上,想來藍河竟是為了這個,特意往鎮上跑了一回。
“你……”他話在舌尖打了個圈,反倒說不出來了,有種苦澀的藥尾,拉成嘴角微翹的弧度。“該說你甚麼好……”
“抱歉了啊,我……我就是這麼拖泥帶水。但這傘壞成這樣,也是為我……………………還好你交代過鐵鋪的人,否則也不知該怎麼弄地,我也就撞撞運氣。其實時間太緊,現在也不算是修好了……所以……所以……”他說不下去了,背脊僵得一陣陣發緊,“……你快走罷。”
他大約是趕路回來的,尚且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頭髮有些凌亂了,綁腿上沾著新泥,想是山路泥濘,不甚好走。
葉修想不出甚麼話來說,謝也說過了,歉亦致過了,翻覆便顯得有些多餘了。他突然覺得自個兒縱橫江湖獨領風騷,刀劍影上江湖底事,來去都如數家珍,單見一個起手式,一個眼神,便足夠算到幾百招後去,推前因,揣後果,衍生到幫會勢力劃分,武林恩怨情仇,這十餘年裡無有難手;可眼前這麼普通地一個背影,他卻怎地也看不穿,拿不定,猜不透。
到底看穿旁人容易,要攤上自己,便瞻前顧後,患得患失,蠢得要命。
想問你敢不敢回頭再看我一眼,卻狠不下心。
“那……我走了啊。”
“……”
“我真走了啊小藍。”
“你沒甚麼要說的啦?”
藍河只是一言不發,聽他這麼一說,更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子,拔腿就走了;拐過院角,剩一地月落似霜。
葉修嘆了口氣,他一個人仃在原地,影子裡握著把傘,也和他一樣孤零零的。
“你真好啊,有我要你。”他對傘說。
但腳下到底沒走得動,好像還盼他會回心轉意似的;抬頭看看月色,算了算時辰,不動身確是不行了。
數三下罷。
便似搖彀擲骰,出千慣了的人這回卻偏生做不得老千,有些物什,當真強求不來;又彷彿苦飲那三杯水酒,飲下了,便醉了,甚麼也沒有改變。
他嘖了一氣,埋怨自己到底像個傻瓜似的在做什麼呢,剛一轉身,便聽見身後腳步。這下換他不敢動彈;他突然有些明白藍河。
一方小小的瑩光逐漸靠近,最後照亮腳前。藍河手裡多了盞燈籠,有些侷促地,錯一步站在他身邊。
“……夜路難走……”他艱難開口道,“我送你。”
原本黑黢黢一片的艱難前路,只是多出了這一小方聊勝於無的光亮,便讓人由衷溫暖起來。
身旁人的氣息揮之不去。藍河看著手中提著的燈火,躍動的火星被籠成一片暖色,合著心跳似的拍子。他無疑是歡喜著身旁的人的,光是這麼能夠多得片刻站在他身旁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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