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志卻遠離首都,”伊萬似乎提起了點興趣,打量著他,“您打算幹什麼?”
保爾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精緻而溫和的笑容:“這樣方便時不時來打擊您一下。”
“……”伊萬看到了,他的笑容沒有到達眼底。
他身為“人”的那一部分,到底在算計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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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萬的計算中,從1919年底到1920年初這段時間裡,他的身體狀況急速地惡化。他並不清楚自己體內產生了怎樣的變化,但從感覺上說,就像是心臟的力量減退了,供血不足一樣的感覺讓他行動遲緩而費力,並且四肢從肢端開始變冷。現在他的原地不動已經不是出於儲存體力的需要,而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已經動不了了。
然後,一些感覺開始不時地消失,觸覺早已因為肢體的僵硬變得不靈敏,除此之外,他也時不時會感到周圍一片寂靜或眼前發黑。當然那都是極短暫的現象,幾秒鐘後就會恢復原狀,卻讓他更清楚自己處於什麼樣的一種境地。
看守們早已不來找他的麻煩,似乎保爾第二次來之後他們就不再那樣做了。現在他們幾乎遺忘了他,如果不是還能呼吸、還能思考,伊萬此時已然是一具屍體。
終於還是要死?他閉著眼睛,沉浸在黑暗中心想。也對,世界上所有國家都是在新政權確立後消亡的,一模一樣的國家意志全世界不可能有兩個。保爾誕生後他還能活這麼久,已經是上帝的恩賜了。
或許等到那個時候到來,他應該像每一個教徒一樣,感謝神恩,讚美上帝,然後安靜地離去。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時自己還有沒有禱告的力氣。
在他如此奄奄一息的時候,熟悉的腳步聲又一次在空蕩蕩的監獄裡響起。直到聽著來人在身邊停下,伊萬才開口:“恭喜您,快如願了。”
保爾在他身邊蹲下身,撿起他的一隻手放在手心,握了一會兒又放下,贊同地說:“確實,您的手現在跟冰塊一樣冷,要是您不說話,我還以為我就此錯過了期待已久的時機。”這一次談及伊萬的死亡,他的口氣似乎沒有之前那麼輕快,不過伊萬已經懶得睜眼看他的表情再費心琢磨。
“這次您帶來什麼壞訊息?”剛才保爾握著他的手時,伊萬甚至沒感覺到傳來的溫度。
“高爾察克死了,”保爾的聲音依舊在他耳畔,可見他並沒站起來,“屍體被扔進了東正教洗禮用的冰窟窿裡。”
伊萬睜開眼,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布林什維克也信教?”
“不,只是因為那個十字形冰窟窿比較大,還沒凍上。”保爾平淡地否決了。伊萬又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保爾又問道:“您想知道他的遺言是什麼嗎?”
“嗯?”伊萬漫不經心地敷衍了一聲。
“他說,告訴我在巴黎的妻子,我保佑我兒子。”保爾輕輕地嗤笑了一聲,“跟您有關的人怎麼都是這麼狂妄呢?
“其實他是富有戲劇性的一個人,是吧?崇高而堅定的愛國者,同時又是頑固而殘忍的罪人,出於不同的角度便看到不同的側面,整個俄國的敵對和分裂都能在他身上找到落點。千百年後的人們或許會將他追捧為悲劇英雄,然而事實上,他只是我們利益衝突的一個犧牲品——就像您一樣。”
“當然不一樣,”伊萬露出一個諷刺的冷笑,“我可變不成悲劇英雄。”
保爾笑起來:“哈哈,這倒是!所以說,您的犧牲是最沒有價值的一個啊。”
“但還是必須——您的後半句是這個吧?”
異色的眼睛彎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哎,您已經有點了解我了。”
又安靜了一會兒,耳邊傳來衣服摩擦的聲音,然後腳步聲漸行漸遠。伊萬直到腳步聲消失也沒有睜開眼睛。
如果死前我已經沒有力氣禱告,但願也能有一個高爾察克那樣的冰窟窿。伊萬閉著眼睛,悠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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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都在伊萬的渾渾噩噩中度過,他在盡力計算著時間,不過沒什麼意義就是了。他的視覺和聽覺已經消失,五感中失了三感,餘下的觸覺和味覺也沒什麼太大用處。現在唯一要做的似乎就是拖時間,就像一根越繃越緊的琴絃,只等勝利來臨的那一刻,啪地一聲,人亡絃斷。
在他靜靜等待的時候,已經沒有知覺的肉體竟然又有了反應。細微的疼痛開始在身體裡擴散,一點點延伸到四肢百骸,光是這個過程就好像花去了一天的時間。本來伊萬以為是內臟的疼痛,後來卻發現並非如此,疼的是他的骨骼和肌肉。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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