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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譚瞧著林子清現下的神色,只覺得頭皮又是一陣忍不住發麻了起來,那般實在太過“慈祥以至於和藹可親”的眼神不覺讓他想起了自己成親當日裡林大人那實在十分欣慰,難得能從那張常年表情不過一二之數的臉上瞧出幾分高興的神色來的眼神。
一種【門下弟子該是要成家了】的一瞧便是感慨甚極的十分和藹欣慰的眼神。
林大人卻是忽然問上了一句,道:“連雲寨傳聞的三大當家‘賽諸葛’阮明正你可知是個如何的人物?”
沈譚磕磕絆絆地半晌才應了一聲,“不……不知。”
顧惜朝近來與之來往甚多的人物確實是連雲寨響噹噹的一人物,卻不是那連雲寨的三大當家,而是……那連雲寨的大大當家……
沈譚掩著唇又是忍不住輕咳了幾聲,“顧師兄,咳咳,師兄莫非全無可能是因為……因為念著兄弟之間幾分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而有所心軟了下來?”
林子清道:“你方才所言倒也並非全無可能。”
沈譚立時很快便鬆下了口氣。
林大人道:“火燒連雲寨,接連逼死連雲寨幾大寨主,一腳踏破連雲寨的實則卻是那玉面修羅顧惜朝一人所為,這訊息可是惜朝差人在江湖上放出的風聲。”
沈譚道:“此事確實不假。”
“這小子卻是在盤算著想要一個人恨他。”林子清唇角不覺莞爾了幾分弧度,道:“最好越恨越好,恨得刻骨銘心才是妙極。”
沈譚道:“好好的平白為什麼非得讓人恨著他?”
林子清道:“當一個人越恨一個人的時候,自然就會越清清楚楚地,刻骨銘心地記著這個人,而當有一天,那個人忽然發現自己刻骨銘心的恨竟然是空落落的一場局。”
沈譚磕絆著問道:“會……會怎樣?”
“還是會記著他,刻骨銘心的記著他。”林大人伸手曲指在桌面上彈上了一彈,驚醒了面上此時早已是一副呆滯古怪神色的沈譚,面上卻是難得不由顯出了幾分慼慼的憐憫之色來,“惜朝行事向來最是激進不過,最任性不過,若是於他看上眼的人……也當真是可憐至極。”
沈譚抽著一邊的眼角繼續磕磕絆絆地說道:“真……當真是……可憐至極。”
林大人託著面前的茶盞,抿上一口茶,忽而悠悠地道了一聲,“可是那連雲寨大當家九現神龍戚少商?”
沈譚:……
“若是再細想之下,能讓惜朝這般狠絕的磨下去的人物,想來倒也是不怎麼可能是個女人了。”
沈譚:……
☆、91
旗亭酒肆;
十里外;夜風捲著大漠的黃沙掩了天地渾然一片的蒼茫,茫茫一片的黃沙中;隱約見了一點的青色;一匹赤色的馬,從荒漠一線的遠處蹣跚而來。
胸口忽然一陣沉悶之氣,抑之不住;嘴角隱隱便溢位了一絲血跡。伸手欲要拭去唇邊的一絲血跡,體內的內息攪動著心脈;身下不由一陣忽來的抽搐;竟從那匹棗紅色的大馬上忽然滾落了下來;滾落了幾圈後,便仰躺在那片茫茫的黃沙之中,唇邊隱約溢位一聲幾不可聞的喟嘆聲。
視野裡只見了天上一輪泠泠的滿月,他往日裡向來意氣風發,自負才學,自認是個文武雙全,算無遺漏的不世之才,料想不到今日竟也會有這般落拓的時候,今夜,竟是滿月,意識漸漸得朦朧之下,耳邊忽然隱約傳來一陣玲玲的駝鈴聲,人常言道,人在將死的時候,會想到,見到一生中最想見的人,最想見到的場景。
他從不否認自己是個極為有野心的男人,人俯仰一世,既然上天賦予了他一身的才學,卻偏偏生來是個妓/子之子,他好不容易掙扎著從鄙棄的身世的噩夢一般的束縛中爬了出來,又怎會甘心不能施展自己滿腹的才情謀略。他確實成功攀上了一條寬闊坦蕩的大道,他受到了當朝最受聖上寵信的青年將軍的另眼的賞識,歷來科舉,何止三千學子,他卻能偏偏能在萬人之中得了那人的青眼,成了林將軍門下的第一門生。
如果有幸,他曾經所期望的生活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這朝堂上的風雲際會,瞬息萬變,又哪及得上我這杯中的一杯新茶?”他隱約想到了自己曾在將軍府拜見老師的時候,見到一人向著身前的魚塘裡傾了杯中的那杯茶水,眼中難得的幾分少見的落寞之意,嘴角勾起的幾分譏諷之意。
那人既然已經大權在握,朝堂之上的風雲多數已經盡握在他一人的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世為官,若當真能做到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