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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一番地位,又怎會還有半分的不知足呢?
他承認,最初有意引起那人的矚目,是為了自己的仕途放長眼線佈下的一道局,他要藉著那人的高枝一路的往上爬,成為人上之人,獲取功名,坦蕩的仕途,然後青雲直上,成為朝堂之上風雲主宰的一人。
他早已受夠了在世上無權無勢遭受的一干白眼,只有滔天的權勢,才是他真正所求。
然而,那人卻又是何等精明的一個人物,他雖然自負才名,卻獨獨在對著那人的時候是真正心服口服的,若要取得那人全然的信任,唯有毫無算計的真誠以待。到了最後,他已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成功獲取了那人的信任,還是自己落入了一個層層佈置下的精巧的陷阱裡。
那人冷著面曲指向著他額上的一彈,眼色卻是暖極。那沈家的小子的臉上此時卻也是難得正上了幾分的正形,道:“等你回來。”
隨後,又隱約聽聞幾聲似乎近在耳邊的自在豪氣的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書生倒是生得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那些說你是瘋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瘋子。”“我從未說過我們是朋友,不是朋友,是知己。”“顧惜朝,你害我連雲寨上百人命,他日我若有命,我必殺你,不死不休。”“……”
——嘖。
幾年前的他或許不懂,現下卻已經能隱約理解了那人早年便已存下的歸隱之意,那人雖已在高位,心下卻對權力地位近乎棄之邐迤的鄙棄,早年便已存下的那幾分歸隱之意,現下,卻偏偏在此時近乎命懸一線的時候,他雖仍不願輕易放手到手的一番權勢,大略隱約卻已經能明白了幾分。
只是,幾近臨死之前,想到的那人卻是……
若是,若是此回自己還能活下來,是不是應該再待著那人再和善一些?
慢慢的合上眼,嘴角不由揚上幾分稍顯譏諷的笑意。
他視那人為師長,為長兄,因為他是第一個願意賞識他的才華的人物,然而,最懂他的人……
意識已經逐漸開始朦朧的時候,眼前忽然覆上了一片暗沉沉的陰影,已經逐漸模糊的視線看見了緩慢的甩著馬尾,在沙地裡刨著馬蹄的兩匹,牽著馬的一個男人,男人翻身上馬,腰間忽然覆上了一隻手掌,勾著他上馬,背上貼上了一片近乎滾燙的胸膛,雙眼勉強掙了條細縫,抬眼便去瞧。
男人的唇抿得很直,一個十分剛毅的下巴,嘴角已有了淺淺的令紋,男人不經意的低頭,對上了他勉強眯起的雙眼,男人的眼中閃過十分深刻的痛苦,隨後,一隻寬厚溫暖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前,手指勾過身前之人耳鬢之間微卷的幾縷鬢髮,捋到了耳後,指尖帶著長期習武,在江湖上多年打拼漂泊留下的薄繭和細小的傷痕,隨後再慢慢的放開,腰間的那隻手掌卻緩緩地開始收緊……
“走。”揚著馬鞭,男人忽然疾聲喝道。
他心道,
他是不是……確實應該再待他好上一些?
閉上眼,胸口卻是不覺閃過一陣沉悶的低低的笑聲。
*
“九幽神君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你太莽撞了。”隨手在點上的那堆篝火裡添上幾根乾柴,用細長的樹枝撥弄了幾下,戚少商的臉色隱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有些分辨不能。
“你已經醒了。”將手上的那根枯樹枝向著那篝火堆上一擲,戚大當家解了腰間的酒囊向著靠在樹上方才轉醒的顧惜朝擲了過去。
顧惜朝從懷中取出了一玉瓶,咬著瓶口勉強倒出了一彈丸大小的藥丸,仰頭便吞了下去,隨後,又正好接過了那酒囊,他的臉色雖然蒼白,近乎沒有半分血色,神情卻是自在得很,擰開了那酒囊,便又是仰頭飲上了一口,口中辛辣的酒液順著乾渴的喉嚨一路下去,胸膛裡立時便好像忽然著起了一片的火,“好辣的酒。”
顧惜朝把玩著手上的那酒葫蘆,道:“旗亭酒肆的炮打燈?”
戚少商又取了一根枯枝,撥弄著眼前的一堆篝火,道:“你太莽撞了。”
顧惜朝將手上的酒囊又拋了過去,戚少商一手接過了那拋來的酒囊,顧惜朝卻笑道:“我自有分寸。”頓了片刻,又道,“我以為你會是最希望我死的一個人。”
“我救你,是因為你是楊將軍旗下抗虜的將領,你為人處世雖向來狠辣決絕,玉面修羅的名號在牙刅大軍之中也算是赫赫威名,我雖恨你入骨,在大義上,卻還是不得不救你。”戚少商冷聲道。
顧惜朝道:“所以?你已經不準備殺我為你連雲寨的兄弟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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