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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耶律重元的時候,她就被這個遼國的二皇子嚇哭了。跨越千山萬水跋涉而來的王妃見到的卻是一張太過粗獷和因長年騎射甚至顯得有點粗糙的臉。從小就被養在深宮嬌貴如斯的她什麼時候見過在這樣粗魯的男人。
淚水在她的大眼裡打轉,但公主的驕傲卻讓它沒有落在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
在大遼的第一夜,她是在惶惑不安中度過的。她想他的皇帝哥哥,那些在路上的埋怨幽憤如今都只化做了對親人的思念。
面對著那些夾道歡迎著她的遼國百姓,她對趙禎的怨怒都再恨不起來。
百姓不管到了哪裡,都只是百姓。他們盼望來的大宋公主能給他們帶來和平和富庶,那麼他們就真心相迎。
看著一張張質樸的真誠的笑臉,她還能對誰怨恨?……只能恨,為何天生帝王家。
然後,她就住在了耶律重元的景陽宮裡。
但是,她卻不習慣混合著牛羊糞的泥土為磚建起的宮殿,每天夜裡都被驚醒做著她也不知道的噩夢。
再然後,耶律重元就為她修了這座“銅翎宮”。
她從來沒想過在耶律重元那樣的外表下卻竟然裝的是一顆能夠兒女情長的溫柔心。
為她修建宛如家鄉的樓閣,為她找來一株株難在塞外養活的牡丹,景陽宮的花園裡自她來後就開滿了江南奇葩。
茉莉的清香,曇花的淡雅,紫藤如雲般籠罩著地面上星星點點的月見草,在月光下看見的,就是一大片故鄉的顏色。
只是這些嬌貴的花草,卻真的只能生長在江南水鄉的溫婉溼潤裡…… 一場初秋的風沙,就把這無數人大半年的心血盡數毀去。
開春的時候,毀去的舊莖上就已經被有心人栽上了新的花苗。
而她,也在這一年又一年的花去花來中,從大宋的公主變成了大遼皇子的翎妃。
她明白,耶律重元是真待她好,可是,她能做到的,卻只有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畢竟,這花雖好卻不是汴梁的春城飛花,情再真,卻只是浮水上的虛影映不到她心底那份最真的柔軟。
耶律重元對她的好,她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她明白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人,心中那份叫做愛的秘密已經許在一個比江南的雨水更能滋潤人心,比冬日暖陽更能讓人覺得溫暖的人身上。
那個總是一身藍衣笑容中包涵寵溺的大哥哥,在她哭鼻子使小性子時會用一串金黃的糖葫蘆讓自己破涕為笑的兄長。
只是她,早已在朝夕的相處中把那人當成了依靠,一個可以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幻想屬於女兒家幸福的未來。那個人,卻只是把她當做了一個任性活潑的小妹妹在寵著護著。
是啊,她對他,也只能是兄妹之情。只因,那個人是皇帝哥哥身邊最看重的御前侍衛,是包青天包大人所倚靠的一把光寒,還有,就是那個人身邊總有一隻老愛和自己鬥嘴打打鬧鬧吵個不停老把自己氣的是七竅生煙的大耗子,那個名滿天下傲笑一切的錦毛鼠的白玉堂。有這樣的一群人需要著他,還有天下需要他三尺青鋒任孤寒所保護的百姓呢?這麼多這麼多的,所以,他只能是小靈兒的哥哥,她永遠也不能擁有這樣一個屬於天下所有人卻又不能屬於任何人的他。
嘆一口氣,那個名字,她埋在傷心和思念的最底層,那個人,大概,今生今世都沒有了再見的機會。
銅翎宮是仿造昔日的詞人形容中的高可接天遠眺平沃野中所建,故而高可見月幾可讓人感受到那廣寒宮中的寂寞。
今天明明是漫天飛舞柳絮般瑩白的雪花,卻奇異的能見到高天上懸著一輪皎潔的白月,她忍不住就在這高樓雀臺上翩然起舞,把一身杭州絲蠶舞成半空中的流雲飛瀑,怎麼也捨不得離開這夢境般的一刻。
任腳下玎玲的銀靴踏亂一地白雪,銀鈴交擊中她竟感覺不到冬雪應有的寒冷只是覺得自己彷彿就要在這高臺旋舞中幻翼飛去。一片朦朧霧皚,不必等雪後耶律重元再重新種上一株株的翠柳鳶蘿,她已融在天與地的茫茫飛光裡,遠遠的遙看春花朔雪中,不願離去,不願離去。
耶律重元好不容易處理完那些讓他心煩的瑣碎朝務,就急匆匆的向坐落在景陽宮西北角的銅翎宮趕去。
那裡,有他心愛的翎妃,有一個他第一眼看見就願意心心念念呵護放在掌心中疼愛的女子。
最初他見到這個來自自稱天國宋朝和親的公主,不是驕傲的,也沒有絲毫的凌厲。見到的只是一個猶如驚弓小鳥般眨著眼睛顯然是被嚇壞了的小人兒,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