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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薄薄的新肉下,再長不出別的東西了,他的陽壽確是要盡──身為妖孽,奉桃知道得很清楚。
妙就妙在那一場殊死爭鬥,那混蛋臨死的一擊,要了他的命,但也把他身體裡那禍害他的東西挖了出來。──那人的舍利。
當初他就明白,吞下這東西只能是等死。
但是九尾狐奉桃不是會自我了斷來逃避的妖怪,尤其是他還沒活夠,有著滿腔的仇恨和怨懟。──這樣的他,不會想死。
記得無可初來那一段時間,他初得人形,每日修煉,採補滋養,足有四年,不僅發身長大,變得更健壯,後他漸領妙諦,知道自己可以不耽於陰陽,隨意變換,為貪圖愉樂,又存著勾引無可的心思,得到了女子柔媚的身體,他當然沒想有天這身體會拖累他這麼慘。──現在想來,不如不要。
既然不想要了,就丟棄吧!──為何不呢?從得女子身體算來到如今也只有一百年。他可以統統捨棄!
落到那河君手中後,妖孽靜等著,忍受著,一邊是摧折身心的淫褻羞辱,一邊是從沒停止過的磨蝕妖力的劇烈痛苦。他那時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三年,很長。
第三年,奉桃已憔悴不忍睹,青佾仍不肯放過他,說他即使死了,也要埋在他的水府中。
真是笑話!──他奉桃死也要自己選個地方!
被人折辱而死,那真是羞恥到家!──他奉桃怎麼會這麼無用?
漫長的折磨後,身體裡的妖力終於削弱到無法再支撐這個陰柔的身體。
奉桃便不再受寒生水的禁縛,他恢復了能夠爭鬥殺戮的姿態。
妖力在持續減退,吞下舍利的他除了傾力一戰,別無他途。
這是場酷烈的爭鬥,奉桃沒有一點退縮。
龍神又如何?──他是妖狐奉桃!縱橫塵世凡間,天地中何物會讓他害怕呢?
紅衣的妖孽威風凜凜,手中化土為劍,在萬丈巨濤中與蛟龍爭鬥,縱是自己的鮮血飛濺依然全不顧及。妖孽本無操守,即使委身,也不見得能激起這樣的殺意,青佾當然不能明白妖孽的心思。
因此青佾怯了,他不曾遇過這樣冷酷兇猛的對手,他也不想為了自己的風流勾當賠上性命,縱使是神君,亦不是不死的!
可是奉桃竟是舍了性命的相搏,殺意凜然,異常的鎮靜,即使傷口深可見骨,不見他眉頭微動。
滔天的巨浪裡,狂吼的青色蛟龍捲曲著沙和水,重重掉落河中。由他胸前四散噴濺的血如毫雨傾盆直下,開始還是滾燙的,然後就冰冷起來,最後成了不祥的黑色!搏殺時電閃雷鳴,狂風驟雨,竟沒有隨龍殤而沈寂,仍然繼續著──繼續著,沒有停下的徵兆。
奉桃撕下粘連血肉的紅衣,那衣服被自己的血液浸透,上面的龍血卻清晰如同刻印,這是殺神的罪孽──他厭惡地丟開,極輕的嘆息一聲。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艱難掙扎,爬過巨大的龍身,栽進洶湧的大河裡。
──若他死了,這雨,該是會停的。
妖孽在波濤中想。
可是他沒死。
因為他是個妖孽。
'還願'
妖也罷;人也罷;都有罪孽在身。
只是妖的罪孽和人的比,更像是個痴傻的願望,一個無奈的執念。
若他能知道,他不會這樣做。
雙手不曾盈掬的,就這麼在指間劃過。
了無痕跡。
還是連綿瓢潑的雨水,彷彿天地迴歸了混沌,千里河川一片陰霾。
荒廢道路上雨水橫灌,一具具被洪水帶上岸的浮屍散發著腥臭,還不及腐爛,已被野狗烏鴉啃食精光。另些遁行於黑暗的東西藉著這不祥的雨水開始肆虐。
一進入村莊,就嗅到潮溼的血腥味,這氣味濃郁得讓人窒息。
在破敗的草屋邊,雨幕的遮蔽下,黑影在蠕動著。
灰衣的僧人站在雨裡,雨水從斗笠上滴落到地。
他手中的錫杖在雨的嘈雜中隨雨點打擊而發出擊節聲,散碎纖細。
黑影扭動著,聽到了這奇特的聲音,於是轉過身,在昏暗雨幕中漸露出面目來。
一隻巨大的山魈,黑色硬毛,血紅的眼珠,手中抓著一把血肉模糊的內臟,血盆大口吐出屍氣。那妖怪腳下有條血色溪流,從被撕扯成塊的屍體間流淌出來。
那怪物抬起頭,似乎搜尋到了活人氣息,慢慢移動他血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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