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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麗莎說:“It's OK。”
周毅龍吃著,拿一張餐巾紙墊在餐桌上,把一些雞肉牛肉挑出來放在上面,用筷子敲得“答答”的響。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陰險的提示,心裡罵著:“操你媽的,什麼東西!怪不得跟趙潔能縮到一個被窩筒裡,原來一窯貨!”我滿腔憤怒仍不動聲色,斜眼去看老闆的神色,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我自己又把菜細細品嚐了,還過得去。
晚飯是等餐期過了,到九點多鐘才做。周毅龍轉來轉去,把所有的東西都看了個遍,說:“今晚就在雞皮裡打滾了。”我聽了好笑,平時雞皮都扔掉,他今天要用來做菜。他自作聰明,想出奇制勝,一鳴驚人。我也不理他,心裡等著看他的笑話。葛老闆看他在切雞皮,也不吭聲。周毅龍做了個雞皮咖哩土豆,一個雞皮炒三絲。珍妮吃了一口就皺了眉說:“太油了。”拿了兩個雞蛋自己去炒。麗莎也不知從什麼地方弄出點醬菜來吃。我在心裡暗喜,幾乎就要笑到臉上來。雞皮我一塊也吃不下,本想學了他夾出來,把筷子在桌上高敲得“答答”響,想看戲劇性效果已經夠了,又何必落井下石。吃完飯葛老闆對他說:“雞皮以後還是不要吃它,這裡的人從小營養就好,怕油,這裡不是你們國內。”周毅龍尷尬地陪著笑。我在一旁幾乎想說,他們上海我不知道,我們那裡也沒有興專吃雞皮的。還是忍住了走到一邊去。
晚上兩個人繼續在燈下開雞,周毅龍有點神不守舍,恍惚之間切著了左手食指。他捏著手指站在那裡,血直往下滴,臉色蒼白,眼睛直勾勾的呆了一般。我問:“深不深?”他直點頭。我趕快找了創可貼給他止血,裡面白白的骨頭都看見了。葛老闆走來說:“要不要載你去看醫生?”語氣之間有點不耐煩。周毅龍囁嚅著說:“不要,不要。”嘴唇直哆嗦。葛老闆要他先上樓去休息,他就上去了。
十二點多鐘我搞完了衛生上樓去,周毅龍還坐在床上發呆。我說:“切總是要切幾刀的,我都切過十幾刀了。”他說:“捱了一刀在手上,就戳了一刀在心裡,這個社會真它媽的殘酷。”我說:“你罵它你還扔了博士學位跑過來。”他說:“真的是殘酷。”我說:“你有錢了它就仁慈了。老周,過幾年你就會發了,發了叫別人給你賺錢,你做場外指導,不用動手。”他說:“怎麼就說我過幾年會發?”我說:“你和趙潔配合起來,不發還有天理!這聖約翰斯也沒人能發了。”他望著我,惦量著我這話的真假。我不理他,上了床去睡。他說:“這個社會真它媽的荒謬,誰都是你的領導,黃黃臉的文盲也是你領導,你得甜甜地笑著給他看。”我說:“誰叫我們自己想出國,本事又沒有,跟個文盲也差不多,憑一把子力氣生存。這裡的文盲說話還滴溜溜的呢,哪象我這樣結結巴巴大舌頭?”他說:“荒誕感到這裡算領會透了。”我說:“我來久了,也習慣了,還能在心裡把自己當個人物?誰管你是幹什麼的,博士也好,天士也好,沒人理這套。”他說:“賺點錢還是要去讀個學位,這樣會有出頭之日?”
(以下略去500字)
葛老闆開始要我上灶,先學炒大鍋飯。有時生意忙起來,就叫我炒飯出餐,偶爾也要我炒菜,他在一邊指點,又要我把菜譜都背熟。周毅龍在後面洗碗,臉色總不好看,把我當成了對頭。
餐期過了我到後面去做事,他嘴巴獨自嘀嘀咕咕含糊著也不知說些什麼。我心理上有了優勢,就保持著一種寬容的沉默。他做事不很利索,經常出錯,挨老闆罵比我剛來時還多。老闆走了他就跟我說:“這世界真荒誕。”我也不搭腔,把話岔開去。有天我們兩個包蛋卷,拿去炸裂了好幾個,葛老闆用一個碟子裝了,擺到案板上說:“你們看你們自己看。是怎麼做功夫的?生的也是雙手呢!”我心裡明白老闆在轉了彎罵他,因為我從那次以後再也沒出過錯。周毅龍拿了一個仔細去看,似乎在辯認是不是自己包的。我看他又來這一套,正想申明幾句,老闆對他說:“看也沒用,就是你包的。”他又去翻看另外幾個,口裡說:“是嗎,是嗎?都是我?都是我!”老闆去了,他四面瞧瞧,突然摸了菜刀往案板上一砍說:“我把你這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刀的一角砍入塑膠案板,微微抖動。我往旁邊一閃說:“老周,你別嚇我!”他馬上又轉了笑臉說:“你不會去彙報吧?”我說:“你說了什麼呢,我沒聽清,要不你再說一遍。”又想起他罵得怪,請老闆吃了餐飯都沒抬舉他,原來這就是忘恩負義了。
又有一次葛老闆在樓上沒下來,珍妮送單來了,我就去炒菜。老周在旁邊看了單,就去炒飯,看來他平時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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