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2/4 頁)
住店。客船一定是沒有了,僱車馬又怕人看到。
餑哥交給他的香袋沒有帶在身上,那對耳朵已經爛臭,但他不知來歷,不敢丟掉,包了幾層油紙,藏在自己床下一個小罈子裡。那顆珠子怕丟了,也藏在臥房牆角的一個洞裡。
要離開京城,至少得有些錢才好,那珠子不是凡常之物,至少半年之內不能拿出去賣。他這幾年每天說書掙的錢,除開食費和房費,剩不下幾個,只攢了五六貫。有個百十貫錢,才好在他鄉安家立業。
他心裡煩躁,卻不敢露給春惜,心想,至少今晚得找個安穩地方安置春惜母子。
他忽然想到魯膀子,來京城幾年,他並沒有交到什麼朋友,只有魯膀子性子有些爽直,又愛聽彭嘴兒說些古話,兩個人時常喝點酒,交情還算厚,人也大致靠得住。魯膀子家不敢去,在他船上躲一兩天應該不妨礙。
於是他低聲對春惜說:“今晚你們母子得委屈一下,我去找個朋友,你們在他船上將就一晚,明天再商量去處。”
“好。”夜色中看不清春惜的臉,但聲音裡似乎微微帶著些歡悅。
彭嘴兒心裡又一陣暖,沒想到自己竟能和春惜肩並肩站得這麼近,更沒想到她的心和自己的心能合到一處。
天上飄起細雨,彭嘴兒後悔沒帶把傘出來,他忙脫下自己的外衣遞給春惜:“你們娘倆先在這樹下等一等,我去尋那朋友,讓他划船來這裡接你們。”
“你也要淋溼。”春惜不肯要那外衣。
彭嘴兒執意塞給她,臨走時本想告訴她康潛的死訊,但又怕另生枝節,便忍住沒說,轉身大步望東水門跑去。
許久沒有跑過了,他卻絲毫不覺得累,反倒覺得暢快無比,地上漸漸溼滑,他連摔了幾跤,卻都立即爬起來,笑著繼續跑。奔了半個多時辰,終於來到虹橋,他先去看魯膀子的船,那船泊在岸邊,一根纜繩拴在柳樹根。船裡並沒有人。他轉身又向魯膀子家快步走去,沒走多遠,卻見前面兩個黑影急忙忙走了過來。走近之後,才發現竟是魯膀子夫婦,他們身上各揹著一個大包袱。
“魯兄弟?”
“彭二哥?”魯膀子聲音有些慌張。
“你們這是?”
“我們……”魯膀子支吾起來。
“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
“跟哥哥我還支吾什麼?實話跟你說,我也有樁麻煩,所以才來找你們。”
“哦?那去船上說。”
三人上了船,鑽進船篷,魯膀子卻不肯點燈。
“我先說我的——”彭嘴兒見他們遲遲不肯開口,便道,“以前哥哥跟你說過,我相中了一個女子,她父母卻嫌我窮,把她嫁給了別人。那女子剛跟我逃了出來,我想求魯兄弟一件事,用船把我們送離開封府界,我們再搭其他的船走。”
“哥哥啊,我們也惹了樁麻煩,正要逃走呢。”
“哦?什麼麻煩?”
“麻煩太大,這一時半時也說不清楚,總歸被個閒人捅破了,得儘快逃走。”
“你們就划著這船走?不怕下游鎖頭關口盤查?”
“走旱路也不穩便,更容易被人看見。”
“這樣冒冒失失亂撞不是辦法,既然我們都要逃,那就做個難兄難弟,力氣使到一處。我有個主意——這汴河盤查嚴,五丈河卻要鬆得多,既然你們已經被人發覺,這兩天一定緝捕得緊,不如來個虛實之計。先躲起來,卻不離開京城,讓官府的人覺著你們已經逃離了京城,過個兩三天,自然會鬆懈下來,那時我們再一起從五丈河逃走。”
“躲到哪裡?”
“五丈河下游有一片河灣,十分僻靜,除了過往船隻,難得有人去那裡。那河灣裡有個水道,原是灌田開的溝渠,現今那一片田地被官家佔來修艮嶽園林,那溝渠被填了,只剩入河的一小段,剛好能停得下你這隻船,兩邊草木又深,藏在那裡,決計不會有人發覺。”
魯膀子夫婦聽從了彭嘴兒,將船劃到五丈河,接了春惜母子,一起躲到了東邊河灣的那個水道里。
他們不敢點燈,黑暗中彭嘴兒看不清春惜,便再三交代了魯膀子夫婦,讓他們好生照看春惜母子,這才告別離開,摸黑趕忙往小橫橋家中。
一路上,他都念著春惜,簡直做夢一般。
第十五章 逃
志可克氣。氣勝志,則憒亂矣。——程顥
餑哥在老黃小篷船的艙板下整整躲了一天。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