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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麥克風的質量很差,程少仲的發言被嚴重干擾——一會兒聲音很大、很高,又很尖銳刺耳;一會兒聲音又很小、很弱,很模糊不清。斷斷續續中,聽出他說程杏元祖上是慈禧太后的御醫,作為封建皇權附庸階層——御醫世家的紈絝子弟,從骨子裡繼承了剝削階級不勞而獲的惡習,以及對無產階級革命政權的無比仇恨。所以才會在神聖的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國際偉業中,置民族大義於不顧,忍心對浴血於槍林彈雨的志願軍戰士以劣藥相欺!這也是公然配合美帝國主義的侵略,向我英雄的志願軍施放暗箭。其殺傷力之大,遠甚於美帝國主義的飛機大炮,與萬惡的細菌戰毫無二致!其滔天大罪,罄竹難書!作為程杏元的叔父,他感到羞愧,更感到憤怒!羞愧的是,他只顧忙於革命公務,忽略了對晚輩的教育和思想改造。憤怒的是,程杏元竟然利用祖傳之技,幹起了反革命反人民的罪惡勾當!所以,現在他宣佈:與大奸商程杏元堅決劃清界限,永遠脫離親屬關係。同時,他強烈要求,對十惡不赦的大奸商程杏元嚴加治罪,判處死刑!以警世人!最後,他振臂高呼:“嚴厲懲治不法奸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
程少仲的發言,贏得了與會者的熱烈掌聲。
聽了這些掌聲,程若西驀地緊張起來——她雖然接受了組織的部署,準備了上臺去批判、揭發舅舅的發言,可她要做的發言,完全不像二外公這樣攻勢猛烈、這樣大義凜然、這樣深刻精闢、這樣富有感染力……當然,她可以借鑑二外公的這種潑辣風格,問題是對於二外公的一些提法她一時還接受不了,認識不上去,有些也不能贊同,所以……她意識到自己對上臺發言這件事兒的性質、目的和內容精神從根本上就沒領會,發言結果也肯定是失敗的。既然發言結果肯定是失敗的,明知失敗還去出醜不是很可笑嗎?這樣想著,她就輕輕站起來,乘老師沒注意,悄悄溜出了會場……
一九五二年二月十六日,北京的大奸商程杏元與上海的大奸商範藥聖、武漢的大奸商範藥佛,同日接受了人民公審,並當場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就地執行伏法。
與他們三人同案之軍內鉅貪唐人傑,按軍法由軍內同日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公審及執行當天早上,北京程家及上海、武漢范家均接到趙義卓派人送來的便函。內容均是:
收屍之事,家中不必安排,由我派人一併處理,會將遺體統統運回廣寧藥王廟各家墳塋地下葬,盡請放心,並望節哀。
當日,各地執法後,法場立即有人趕著大車,拉了漆得十分精緻的大紅棺材,將死者遺體裝走。在場者無不稱讚死者陰宅之漂亮。有好事者上前摸了摸,驚呼上面的鎏金竟像是真金!問趕車收屍之人,卻笑而不答,揮鞭催車而去。
人們慨嘆:貪來貪去,不過金棺材裝走而已,何苦來哉!
四
程少伯從探監回來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程杏元被處決後,更是閉門不出。
程杏元幹出坑害志願軍的事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所以,對他是真恨、真怨、真生氣。這不光是因為程杏元辜負了他的教誨,也辱沒了程家的名聲,更主要的是他斷送了程家人不虧心的幾世清白!
當年,祖父程雲鶴以一介寒士步入杏林,啟蒙業師湯九翁開宗明義:杏林生涯,懸壺濟世,習的一個“技”字,修的一個“德”字。技者,醫之術也。德者,醫之本也。有技之醫,醫得人之軀體,醫不了人之靈魂。有德有技之醫,方能既醫人之軀體,又醫人之靈魂。故而,醫之境界有三:為醫又醫不了人之軀體為下;只醫得了人之軀體醫不了人之靈魂為中;為醫既醫得了人之軀體,又醫得了人之靈魂為上。汝欲做名醫,必取乎其上。而欲取乎其上,必先苦修“德”字。何以為德?“仁義”二字是也!
祖父秉承師訓,以德立人,以技立身,在杏林之中,聲名鵲起,享譽一方。當時,廣寧大戶邱員外,兩個姨太爭寵,大姨太乘二姨太妊娠用藥保胎之機,重金請祖父幫助墮胎。祖父堅決不允,激怒大姨太,派殺手相脅。祖父面對兇器,不改前口。大姨太無奈,只好放過了他。就這樣,祖父一生,德技兼修,清清白白,潔身自好,為後人立下楷模。
父親程漢卿,自幼承祖父之志,德技雙修,弱冠出道,青年成名,中年進宮,掌太醫院左堂官之權,常被後宮爭寵各派拉攏,也常被朝中各位重臣當成御前耳目,多次被脅迫捲入各種陰謀事件,但始終未出賣人格,玷汙清白。真正做到了出汙泥而不染,保持了杏林高士應有的節操,一生的高風亮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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