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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施主待你一片赤誠,他不肯來,想必有他的道理。」
魏晴嵐聽到赤誠二字,耳朵竟是有些發燙,半天悶不作聲,不知為何,腦海中驟然想起和尚的那句「你晚來一步,反倒是好事」,心中微微一動,很快又大搖其頭,那傢伙肉體凡胎,哪來的未卜先知之能。何況此地如此兇險,拋下他,才是為他好……
和尚見他低著頭走路,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哪裡有個巡山的樣子,溫聲道:「魅虛要的是內丹。常施主身上既無靈力、法力、妖力,也沒有什麼內丹,就算撞見魅虛,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你放心。」
那妖怪忽然停了下來,臉色徹底變了:「和尚,你說什麼?」
「我說,常施主身上,既無法力,也沒有什麼內丹||」
不過半個時辰,魏晴嵐領著和尚又匆匆趕回來處,身後陸續跟著十餘名迦葉寺護寺武僧。
聽到魏晴嵐說常洪嘉有難,那和尚亦是大出意料之外,等到魏晴嵐將自己如何把內丹給了常洪嘉、常洪嘉又是如何死而復生之事全盤托出,和尚已面色大變,當即請了寺中精銳,一同跟了過來。
先前眾人料定魅虛下手的物件不過是靈獸的內丹、奪天地造化而成的佛器、寺人的修為,誰也沒想到常洪嘉身上。若真照魏晴嵐所言,常洪嘉既無修為相抗衡、又無根基定力,可卻身懷了一顆近千年道行所化的內丹,只怕凶多吉少。
和尚心念電轉,腳下越發不敢遲疑,蛇妖比他更快一步,妖風駕起,人已在百丈之外。等遠遠望見常洪嘉的背影時,和尚突然頓了一下,朝持棍的數名僧人打了個手勢,幾名武僧分頭把守住退路。
魏晴嵐還渾然不覺,一個人走過去,小心翼翼地用腹語「喂」了一聲。
常洪嘉忽然有了反應,卻沒有回過頭來,只是結結巴巴地應了句:「谷主……」
魏晴嵐聽到他還是平常的樣子,聲音斯斯文文的,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用腹語小聲說:「你沒事就好,我來接你了。」
那妖怪見常洪嘉一動不動,不禁把聲音壓得更低,又道了一句歉:「剛才都是氣頭上的話,不是真的要怪你。和尚也說了,他那幾個師弟脾氣不好,發現我是妖怪,說不定會有些苛刻,我晚一步去,反倒是好事。」
常洪嘉沉默了很久,幾不可聞地笑了一笑:「我到底……幫上忙了……」
魏晴嵐吃了一驚,還未回過神,就看見常洪嘉慢慢地轉過身,嘴裡獠牙外翻,眼角開裂,血流至頸,像極了畫中的惡鬼。
魏晴嵐站在原處,腦海中一片空白,常洪嘉臉上,竟然帶著笑。他似乎全然不知自己有何不妥,只是像往常那樣看著魏晴嵐,彷佛世上只有這麼一處可看。
自魏晴嵐離開起,耳畔便多了一個蠱惑人心的聲音,一遍一遍慢聲低語,喚他去回想江邊驛道上、衣衫猶寒的時候,自己說過什麼話。到底吐露了何種心願,燙得五臟六腑至今一片熾熱?
終此一生……都不娶妻,只給那人斟茶送水……
空谷綠嶂,無人來擾,只常伴那人身側……
這般甘美、令人怦然心動的願景,要是真的,該有多好。
只是這麼一想,便覺得臟腑之間滿滿全是烈焰焚燒的灼灼之痛,這份狂熱,簡直像入了魔障。
無論夢裡夢外,與那人多相處一刻,就會多生出一分執念,使得心願得償猶有不足,不知不覺越求越多,把自己燒成灰還要翹首,一點星火便可復燃。
想不明白,谷主為何會說想做人呢?這身臭皮囊,慾壑難填,卻什麼也求不得、什麼也做不了。心中彷佛有一道血淋淋的豁口,如惡鬼一般裂著巨嘴,現出猙獰惡相,飢腸轆轆,幾度餓紅了雙眼,卻只能佯裝無事人一般,輕手輕腳地跟在那人身旁。
這般痴狂,死後怕是會墜入阿鼻地獄。一個成佛,一個成了惡鬼,到那時,不知要歷經多少窮途,才能見他一面。
沒等魏晴嵐反應過來,那人已往前邁了一步,拽著魏晴嵐的袖角,嘴裡喃喃道:「谷主,我……」還未說完,迦葉寺中驟然響起一聲撞鐘,四面山谷盡是嚴寂肅穆的鐘聲,魏晴嵐被銅鐘震得退了兩步。
常洪嘉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許久才抬起頭,眼睛慢慢變成了血紅色,視線從十餘名護寺武僧身上一一掃過。直到眾武僧面色凜然,把拄在地上的僧棍一掄,挽起棍花,魏晴嵐這才清醒過來,用腹語叫了聲:「常洪嘉!」
常洪嘉那雙眼睛紅得直欲滴血,滿目猩紅中,不知盪漾著誰的倒影,低笑著應了:「你便是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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