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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洪嘉四下看了看,沒看到什麼野味,還在硬著頭皮道:「谷主先歇一歇,洪嘉去採幾味能果腹的藥材……」
魏晴嵐聽得掉頭就走,常洪嘉慌忙道:「谷主,洪嘉有要事要說。」
魏晴嵐想到和尚獨自涉險,早已心急如焚,聽到常洪嘉改口,也未曾停步。常洪嘉追著妖怪走了老遠,口中不斷重複:「洪嘉確實有要事要說。」
如此五六遍,魏晴嵐才憤然駐足,回過頭,用腹語道:「你說。」
常洪嘉再度口訥起來,早已習慣魏晴嵐說什麼,他做什麼,反其道而行之、與那人針鋒相對,比讓他赴湯蹈火還難。
眼看魏晴嵐又要走了,才急道:「洪嘉想問……」
雖說是為了拖延時間,可一對上這個人,總害怕自己的言談舉止,有絲毫的不敬重。
「如果以後回了鶴返谷,能不能留在谷裡,終此一生……都不娶妻,只給谷主斟茶送水……」
這些話,剛回鶴返谷的時候,明明已經問過一回魏晴嵐。此時再問,心中的忐忑仍不能減去一分。
只要是對著這個人,無論什麼事情,彷佛都是奢求。造化生人,既然使人直立於天地之間,為何又要替每個人都造出這麼一尊高不可攀的神來。因他魂不守舍,因他諸般狂態,因他喜怒而喜怒。
自己對谷主如此,谷主對和尚亦是如此。只要一句首肯,便可心滿意足,只要他一句話,便能定自己往後幾十年的去從。這些塵念,算要事嗎?
魏晴嵐聽到這裡,勃然怒道:「你要問的就是這些廢話?和尚如果遇險,我會恨自己一輩子!我要去救人,你忙你的斟茶倒水去吧!」
說著,一甩袖,一個人向北掠去。常洪嘉站在原地,臉上猶掛著慌張拘謹的笑容。
只要是對著這個人,無論什麼事情,彷佛都是奢求,他的終此一生,不過是他的過耳風。
第五章
往北五十餘裡,山道漸狹,林木漸豐,不知不覺就入了迦葉寺的地界。
放眼望去,一座三人來高的勸善碑擋在山門正中。山腰群松掩映,隱約可見一條登山石階通向頂峰,由於山勢極險,石階幾成直上直下之勢,最陡之處,已無石階可鑿,僅有數道釘在石壁上的鐵鍊,繃得筆直,穿入雲霧深處。迦葉寺便建在雲霧環繞間,山上精舍紺宇數以千計,四面百餘峰,無峰不寺。
魏晴嵐剛到碑下,就看見那和尚從山上下來,隨行的六七名武僧都面容肅穆。
和尚看他衣衫被樹枝刮破了十餘處,右額角赫然一塊瘀青,愣了片刻方問:「蛇妖,怎麼這般不小心?」
魏晴嵐一眼望見他僧袍上血跡斑斑,氣息竟是有些不穩,用腹語道:「我怕你出事。」
那和尚微微一笑,答的還是寺中種種:「你放心,山上有我師弟在鎮守,並無大礙。」說完,看魏晴嵐滿臉忐忑,又溫聲寬慰了幾句:「幾位師弟都是性情耿直之人,看到你是妖,說不定會有些苛刻。你晚來一步,反倒是好事。」
魏晴嵐低著頭,揉了揉瘀青的地方,想到自己之所以晚來一步的原因,心裡依舊有些不快。
和尚朝幾位武僧叮囑了幾句,待他們各自散了,才孤身領魏晴嵐去巡山,期間說起這次迦葉寺大難,只道:「不知道何處來了一隻魅虛,擅長蠱惑人心、附體成形之術。
「先前有弟子化緣回山,半道被它附身,一路跟回山上,闖佛殿、破羅漢陣,奪走了寺中供奉的佛器,直打到舍利塔下。在它面前,根基深厚的僧人還能維持一線清明,定力不足的弟子,不免惹出許多麻煩。
「受到蠱惑的同門發起狂來,打又不能打,傷又不能傷,時間一長,便被魅虛吸盡功力,連藏經閣那幾頭靈鹿也被剖腹取丹。」
他見魏晴嵐似懂非懂的,肅然道:「妖物這一趟得了不少內丹、修為,如今雖被打傷,逃往山下,仍不可掉以輕心。」
魏晴嵐點點頭,大致聽清了來龍去脈。寺裡的僧人個個都身負絕學,修為精深之人比比皆是,先前還在奇怪是怎樣的妖怪,逼得偌大一座迦葉寺用焰火求援,唯獨沒有想到蠱惑人心這一點。
如此膽大妄為的妖怪,孤身一人闖入靈山,攪出驚天大亂,倒也算一種本事……
和尚說到這裡,忽然開口道:「你不是去救常施主了?他人在哪裡?」
魏晴嵐一下沉了臉色,用腹語憤憤道:「我一個人來的,他在那裡磨磨蹭蹭,我哪裡顧得了他。」
和尚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