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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仁得仁,怎會難過。原本以為會終老聽銀鎮,沒想到能死在這人身邊,死在他的夢裡。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往竹林深處走了百餘步,直到實在睏倦不堪,才在一塊半人來高的山石下坐定。一叢叢竹葉上還沾著露水,隔一陣子,便有水滴滾下來,水滴聲斷斷續續的,聲音也越見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撥開竹枝躡手躡腳地走過來,拍他的臉,探他的鼻息,使勁掐著人中,胡亂施救了一番,才把他扛起來,笨拙地朝竹廬走去。
常洪嘉一念彌留,途中醒過幾次,說的都是:「把我放下吧,谷主。」
走到後面,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睜著眼睛,昏昏沉沉地看著魏晴嵐,突然伸手把那妖怪高高束在腦後的髮帶一點點扯鬆了,一頭長髮流洩下來。常洪嘉臉上有些高興,又有些惶恐,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
魏晴嵐被他看得火冒三丈,使勁按捺著脾氣,用腹語勸道:「你病了,我讓和尚給你治病。」
常洪嘉這才知道眼前的不是故人,眼睛裡黯了一下,漸漸地又昏睡過去。
魏晴嵐憤懣不平地扛到半路,忽然覺得肩上越來越輕,回頭去看的時候,發現這人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登時慌亂起來,反手在常洪嘉背上拍了兩下,又拍了兩下,直說:「醒醒,醒醒。」
見常洪嘉一動不動,這妖怪嚇了一大跳,腳下身法一變,向前掠出十餘丈,怕人有什麼閃失,駕著妖風飛一段,就偏過頭看常洪嘉一眼。
眼見僧廬近在眼前,魏晴嵐身形又是一掠,破門而入,屋裡竟空無一人。
那妖怪旋身往那株辛夷老樹飛去,半路怕常洪嘉吃不住顛簸,扛人的手不知何時改成背,背再換成摟。等到尋遍四周,都不見那和尚蹤影,饒是這妖怪再膽大妄為,額角也是冷汗涔涔,想了半天,用腹語喃喃道:「你要是睜開眼睛……我帶你去鶴返谷看看?」
對這人,似乎只記得他反反覆覆說的,聽銀鎮、鶴返谷,說得多了,連自己也記了下來。他要是想去,自己一來一去不過一炷香工夫。和尚知道他救了人,想必也會誇他。
聽到鶴返谷,那人才終於有了一些回應,慢慢睜開眼睛,掙扎著要下來。魏晴嵐皺緊了眉頭,像是抱著什麼燙手的山芋,用腹語道:「不要鬧。」
常洪嘉看他動作不帶一絲狎膩,一副真心想救人的樣子,心裡一暖,更深處卻是隱隱空了一塊。
這人從來坦蕩,從未對他動過心,也從來待他很好。細細一咀嚼,禁不住鼻子微酸,小聲道:「谷主剛才說……鶴返谷……」
魏晴嵐見他醒了,仍是不太放心:「你睜著眼睛,我就帶你去看,聽銀鎮是吧!」
常洪嘉果然努力睜著眼睛,魏晴嵐雙手摟緊了他,駕起一股妖風,飛到雲霧之間,順著常洪嘉指的方向飛了一陣。飛到半途,漸漸又野性畢露,高處穿雲而過,低處伸手便可觸到樹梢,正賣弄時,忽然聽見常洪嘉幾不可聞地問了一句:「谷主救我,是因為我叫……洪嘉嗎?」
魏晴嵐聽到這無頭無尾的一句話,愣了一愣,低下頭,見常洪嘉神色萎靡,目光卻極專注,似乎用盡了心力在等他一句答案,不由結巴道:「和你叫什麼有什麼關係,只是看你可憐……」
常洪嘉神色越發黯然,語氣之間,卻像是心滿意足了:「多謝……谷主。」
魏晴嵐這才隱隱有些不悅,這人分明是透過他,在問別的什麼人。
轉念之間,聽銀鎮已在腳下,灰牆青瓦,竹籬妝點,鎮尾處分明有一座醫館。他正要去喊常洪嘉,那人倒先笑了起來:「谷主的聽銀鎮,變得真像,莫非七年裡……也曾去看過……」
那人並未明說去看誰,只是認認真真地又謝了一遍:「多謝……谷主。」
魏晴嵐下意識地想要辯解,未曾出口,便發現常洪嘉臉色如紙,人再無一絲氣息。
魏晴嵐摟著這人,在半空中停留了一會。
一時之間,仍未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
直到用腹語叫了許多聲,發現常洪嘉仍側著臉,閉著眼睛,木然地躺在他懷裡。這才隱約明白過來,這人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原來是一聲多謝。
可是究竟要謝他什麼?
不明不白地闖到林中,不依不饒地說要帶走他,都說了不肯,這人還纏著不放。自己對他雖然不曾疾言厲色,但也……算不上好。
不知為何,腦海中閃過許多瞬間,這人在辛夷樹上晾未擰乾的外袍,水一滴一滴濡溼肩頭;給自己餵飯,每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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