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2/4 頁)
任的學士了,所以看向他的目光,既逡巡又曖昧,還帶幾分戰戰兢兢。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官員們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人,林鳳致仍然一動不動的拈筆沉思。大家就這麼直接撇下他散崗了似乎也不好,於是便有兩個和他關係稍熟絡一點的編修,上前搭訕告辭。林鳳致保持著發呆的架勢,似聽非聽,也不知神遊何處。
便在此時,忽然聞得後宮方向傳來淒涼悠長的鐘聲。
翰林院的文淵閣所在位置,乃是皇城的南前端,再往北過去的南三所,便是未成年的皇子所居,聽那鐘聲哀鳴從這個方向傳來,卻是宮中有喪的報訊之音。朝中剛剛駕崩了先帝,如今又聽哀響,大家的心立刻全吊了起來。
林鳳致陡如夢中驚醒,臉色大變,擲下筆管便往門外衝去,剛到門口,砰的一聲和人撞了個滿懷,卻是急忙奔入的一名書吏。林鳳致也不管他連聲道歉,抓住他便大聲問道:“什麼事?宮裡出了什麼事?”他素來斯文從容,此刻卻狀若癲狂,書吏嚇得好半晌說不出話。這時又有兩個雜役自外直跑過來,齊聲回稟了一句話,林鳳致手上一鬆,竟自坐倒在地。
翰林院未走的眾人也吃了一驚,面面相覷,均想:“今年恁地多事!這下院裡公務又要多了!可是林編修也不必嚇成這個樣子吧?”
那雜役回稟的,只有四個字:“太子薨了。”
24
十二月二十七日,雪後天晴,無風。禮部進殤太子諡冊。大內無警。翰林院編修林鳳致自請值宿文淵閣。
文淵閣歷來由內閣大員輪流值宿,以林鳳致的七品官銜,原本沒有資格入值,但如今首輔空缺,次輔四人,又因為反對豫王接位的事被黜免了兩個,剩下兩個也告病在家躲著,於是只能安排翰林院的低品級官員暫時值班。而翰林院一來也是人員寥落,二來逼近年關,誰願意來大內睡得神魂不安?因此當林鳳致自請入值時,主管大學士楊羨之頗是高興,再加上對林鳳致與今上的事也有所耳聞,料想他的自請入內,背後定有期約,如何能攔阻好事?於是一面笑得曖昧,一面痛快的批准,立即將值班名冊報了上去。
林鳳致雖是第一次在文淵閣值夜,但平時在這裡翻查資料、抄錄史冊慣了,地方也頗熟悉,看著雜役安排好舒適床鋪,泡下釅濃香茶,生上旺旺炭火,便即出去將服役的宮監頭兒叫來一個,遞一封書緘吩咐他送往乾清宮。那宮監臉現驚疑之色,不敢便應,林鳳致冷著臉又說了一遍,更不理睬對方推脫,直接關門回屋了。
他默坐燈前,等到近三更時分,終於遠遠聽到“聖駕到——”的開道之聲,內官的尖嗓音拖得長長地,中夜聽來,竟是無比淒涼銳利。
鸞燈前引,豫王——此刻應該稱他永建帝了,不過考慮到新年號還未換,暫時還叫這個舊稱呼吧——只帶了貼身的護衛和內侍,一身便服,笑容滿臉的走入閣來。林鳳致沉默著行了跪拜大禮,恭迎他入內。
豫王一進門便擯退了所有侍從,隨著林鳳致走入值勤內間,這才笑道:“小林,想我了?我幾次三番叫你進來你不來,反而倒要叫我自己過來,你好大的架子!”
林鳳致肅然道:“臣死罪,想請陛下看一件東西。”
豫王擺手笑道:“私下沒人的時候,還跟我客氣作甚?你要老端著架子,待會兒的事還做得成麼!你要給我看什麼東西?”
林鳳致微笑道:“是,那麼臣便不客氣了。”從案上取過一個書匣,雙手捧著走近兩步,猛然抱起盡力一擲,劈頭蓋腦的直砸到豫王臉上。
豫王猝不及防,距離又近,竟然閃避不開,被這一書匣狠狠砸中,只來得及痛叫一聲,便聽豁喇一響,書匣已砸得散開,嘩啦啦數十張紙箋直飛出來,如雪片般灑落了一地。
門外侍衛聽見裡面響動,又有聖上痛呼,急忙大叫:“護駕!”撞開房門一湧而入,登時將林鳳致雙臂反背,團團圍定。內官小六嚇得大叫:“主子,沒事吧?哎呀,都出血了!趕緊把這個大膽謀刺的……”
豫王額頭火辣辣的痛,伸手摸去微覺溼漉,當然也知道是破皮出血了,只聽小六亂嚷,侍衛答應著便要將林鳳致扭結帶走,急忙揮手製止,喝道:“且慢,放了!”
小六急道:“主子……”豫王見林鳳致只是狠狠瞪著自己,一言不發,臉上絲毫沒有驚懼之色,他倒笑了笑,說道:“放了!林編修跟朕鬧著玩呢——這是閨房情趣,你們哪懂?都給朕滾出去!”
好不容易把閒人全部趕走,重新又插上房門,豫王揉著額頭,嘆息道:“看我這麼護著你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