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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院裡蕭凜領頭站著數人,人人都是滿面煞氣。
沉默裡他往前迎去,青衫掠地緩緩無聲,象靜夜裡流淌而過的一泓月光。
蕭凜在原地揮了揮手,即刻有兩人左右將他架住,一人揮鍬在原地挖坑。
坑挖好了,窄而長一道,剛巧夠他躺下。
不等旁人使力強迫,晏青衫已蹲下身去緩緩躺下,安靜的似每日席地而眠。
斜裡蕭凜遞來一個小巧的烤手炭爐,說是要他擱在胸前護住心脈,他便緩緩接過塞了入懷 。
旁側拿鍬那人開始往他身上剷雪,很快他周身就被冰涼覆蓋,只餘了頭頸和那隻胭脂紅在 外。
自始至終他不發一言,象只安靜乖覺的貓。
蕭凜有些奇怪,俯下身捏住他下顎發問:“你是不是知道我們來意?”
“不知道。”他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反抗?”
“反抗?”蕭凜這問後晏青衫先是勾了唇角一笑,緊接著長嘆了口氣道:“院落裡竹子剛 發了新芽,是禁不起這場雪的,它若反抗,今日頭頂便會是烈陽嗎?”
眾人無語了。
此刻夜深,雪初霽月半明,他那口嘆息被凝成了霜霧,久久徘徊不去。
“早如此知趣,你又……”
蕭凜咬牙,本還想說些狠話,恍然間卻被眼前情景攝去了心神。
月下晏青衫已然閉上雙眼,臉頰微微泛了青色,那種天池至純之水凝凍後的極淺青色,仿 若隔空能將你倒影照見。
而他那隻右手卻是慘白的,沒入了雪中,能瞧的見的便只有那抹胭脂紅,因著雪色而益發 明媚的胭脂紅,顏色象吸盡了來春萬紫千紅每個枝頭的芳華,如今在這雪夜做最後的綻放。
“也難怪他要你這隻手。”蕭凜長嘆:“這樣顏色,又誰能忘呢?”
晏青衫不語,呼吸開始淺淡,連唇間唯有的血色也緩緩褪去。
這一夜如此漫長。
漫長到他開始覺得先前所有苦痛相加也不過只是一瞬。
最後終於有人發聲:“好了,再凍下去他性命不保。”
話音落地黑暗裡便揚起一道亮光,那樣耀眼美麗一道弧光。
果然是快刀,也果然是血已凝凍。
胭脂紅自此再不屬於晏青衫,它被裝了入匣旁側放有萬年冰魄,將顏色永葆。
傷口處只湧了薔薇大小几叢鮮血,很快就被上好創藥止住。
蕭凜得知訊息已從燃著炭盆暖室內步出,正吩咐眾人將晏青衫從雪裡掘出。
“聖上。”他跟前人奏請:“得想個法子給他緩凍,不然他性命難保。”
蕭凜挑眉,攔腰將人事不醒的晏青衫抱了。
“放心。”他道:“你們只管將胭脂紅送於駙馬,我自會親自代他暖身。”
傾城怒(上)
一
醒來時天已亮透,晏青衫發覺自己被擁在蕭凜懷裡,想掙脫時卻發現沒有一絲氣力。
右手傷口劇痛,紗布裹不住鮮血淋漓。
本是已然止住的血,因為黎明時蕭凜慾火難耐而落了滿地。
如今他心得意滿睡了,擁著晏青衫仍維持那個齷齪不堪的姿勢。
晏青衫明白到血這樣流去他可能活不到蕭凜醒來。
他不能死,至少現在。
於是他起身,將衣衫披上掙扎來到門前,開門時霞光萬道刺來,叫他幾乎睜不開眼。
“虹姨。”他拍打木門啞喚。
院落裡有個人影漸漸清晰,白衣勝雪身姿挺拔如松。
他在那端望他,目光裡百味雜陳。
“放心。”晏青衫回迎那目光探詢:“我從不負你,也定不負你。”
轉瞬那白影無蹤,虹姨踏著細碎腳步前來,晏青衫眼前漸漸模糊。
最後的意識裡聽到蕭凜正在發令:“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反正不許他死!他死了,我 可沒法向七弟交代。”
七弟,蕭騁。
晏青衫在黑暗裡觸碰到了這個名字,暗裡最後的光,冰雪裡唯一的暖。
“你到底會是我的救贖,”他默唸:“還是我最後的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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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州,胄王新府,有密客來訪。
“王爺。”來人躬身:“將軍不便來訪,只託小的帶話,說是提攜栽培之恩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