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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帶的是香芰班,今晚籤選唱的是娃娃戲和《還魂記》、《荊釵記》這兩出。”胡旭說起來眉非色舞的,掩不過欣喜,仿若來此唱戲真受了什麼大恩,得意之氣洋溢於表。
奕歆僅是漾出淡笑,緊接問說:“那湘蘭肯定是唱娃娃戲囉?”
看那小模小樣,舉手投足間千嬌百媚,便有那麼旦角的味兒,生得又是白淨秀氣,若不上臺唱一唱,豈不可惜了。
奕歆想起湘蘭俏嫩的臉蛋和那沒由來的信任,不由又感到一陣窩心,這樣水靈的娃兒能有如此天真純潔的心思,信任不耍私,真是世間難得。
“是的,那孩子年齡雖小,但唱作的功力倒挺十足的,不輸給他那些師兄們,或許他就是有這種天份,註定吃這行飯,不過也可憐了這孩子,自小沒了父母,養成了古怪脾氣,那天份或許就是老天爺所特意補償賜予的,真希望他能爭氣些,為自己闖出一片天。”胡旭轉眼殮下笑顏,提起湘蘭,不禁心泛憐惜。
“唉…想想,我們這些梨園弟子,除了能在當時碰上運氣,有所打響名號外,其實也算是見不得人的行業,沒了不能入家祠和祖先們同葬,在地位上更是排屬下賤的下九流中,又有多少人看得起你?做了一輩子、辛苦了一輩子,換得的還是世人的鄙睨,實在不值呀!……哎呀,一多嘴就說了那麼多不相干的事,讓公子見笑了,真是對不住。”
一晃神,胡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不該言明的話,做他們這職的,總要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遇了官,自然就是些表面熱迎,從不可太真,而現下他竟犯了大忌,不知這位面帶貴氣的公子爺會不發怒?
唉呀呀,這張胡嘴真是該打、該打!
“沒什麼,老丈所言有理,合該是我受教了。”奕歆淡淡一笑,對他突來的抱怨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升起些許的敬佩之意。
生見世面不同,出生官宦人家的他,若沒巧逢胡旭道出身操賤業不為人知的悲苦,這輩子他可能也不會有幸聽到此真心話吧!
此人間世道,有幾人能不避俗地掏出真心?生在官場,哪一天面對的不是訛虞我詐、就是諂媚逢迎,試問忠君愛國,又誰可信誓旦旦?
唉……幾希矣。奕歆不勝欷噓,當今聖上年邁,各皇子們大都結黨鬧鬨,紛紛擾擾,只為求得一席皇位,草井世民,有時真比他們高貴多了。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去忙些事,就先告辭了,有緣的話……自當相見。”奕歆話中故意透些玄機,便就此拱手拜別。
“公子慢走,方才的渾話望您不介意。”胡旭趕忙回了個揖,畢恭畢敬地送離。
手一揚,奕歆便頭不回地闊步離去,白衫下襬隨風飄曳,行走之間,真有說不出的灑脫。
湘蘭……這名,他是記著了。
今晚的戲碼,著實令人期待。
第二章 騰祥
花好月圓、明月高掛,微風徐來,吹動了一池春水,端親王的承襲大喜便在此種美景下展開,到了夜晚,更是重頭戲的開始。
喧喧鬧鬧了一早,屋脊樑柱、羊腸小徑,皆是火紅燈籠高高掛,照得滿園的清明光亮,一片喜氣隆隆。
到了時辰,家主將眾賓客們全數恭請到內院花園裡,只見花團中建了座大戲臺和一張張的宴桌。
今晚算是個喜宴,也是家宴,留下請來看戲的均是皇親國戚和文武百官,闊手席開百桌,好不熱鬧,朝廷親貴們亦是穿著吉服前來道賀,而不是穿著平日的朝服,少了拘束,讓整個宴會里更添增了一種融洽親暱。
臺前大場坐的全是百官親貴,東西兩側共約十座包廂,珠簾掩密,坐的自然都是些端親王府的女眷,像是端福晉、女妾們和一旁服侍的貼身奴婢。
大清禮教素來嚴厲,千金、閨女不可和男人們同一照面,就算是成過婚的婦女亦是,以至一襲春風吹來,只能隱約聞見淡淡的脂粉香和陣陣花香,別提說遠觀那簾後人的長相打扮,就連想親近細看影兒、衣絹,都是瞧不得的。
好戲開鑼囉!臺下又是一陣歡喜雷動,鑼鼓喧天、響震雲霄,每個準備上場的戲班子個個是摩拳擦掌、精神抖藪,大夥兒都有同樣的目標,讓戲班一炮而紅。
今日為了熱場,破例來個娃娃戲搶先開臺祝賀,並不是平常的《跳加官》、《天官賜福》,主唱娃娃戲的湘蘭早就打扮好,畫上胭脂臉譜,躲在戲臺後正準備開唱。
可這種大場面他還是頭次見到,靠在戲房視窗向前看去,人山人海的,不禁心頭小鹿亂撞的發慌,尤其知曉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