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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很難開口,可是一但開口,就像竹筒倒豆子,咕嚕嚕一把頭倒個乾淨。
我開門見誠,以期得應於他。
我和張之庭出來的時候,他非常驚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皇上的意思,再示恩寵?周子賀如何能夠那麼容易就答應了,難道,他心中一點也不激動?或是怨恨?”
我嘆了口氣。這麼多問題,我不知從何答起。
周子賀甚至只有一晃而過的訝色,然後他低著頭飲了口茶,抬首,便應允了景元覺全部的要求。
他沒有問物件,沒有問婚期,沒有問彩禮或是聘金。
雖然這件事對周家而言當然只有好處,但是他的態度,使我覺得他好似,根本已經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隨波逐流……遇灘則棲。
“總歸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我對著張之庭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能為一個悲傷的家庭帶來喜訊,多值得我們高興。”
唉。
早知道這麼輕易就能解決,也不用牽連他下水,徒增一層煩惱。
“什麼呀,你倒是——”
“請問車上的是中書侍郎蘇大人嗎?”
外頭響起唐突但不失恭謹的問候,打斷了張之庭出口一半的怨忿。
我斜了他一眼示意他噤聲,掀開簾子,見到道上人潮擁堵,前頭正是城中鼓樓在望。馬車外面,兩個一身勁裝短打的漢子在高大的駿馬上拱手,“見過蘇大人。前面我家主人,請您瑤光樓上一聚。”
“……”
我皺著眉頭縮回車裡。
瞥見張之庭擔心的目光,衝他搖了搖頭。他的眼神立刻轉成交替的緊張不安和憂心忡忡,看不下去,我又衝他擺了擺手。
大可不必擔憂。大白天的京城街市上,出現那種少見剽悍的北方駿馬,那身江湖人的便裝都擋不住的關外風霜……
我想猜不中都難。
因而推開瑤光樓三樓接待貴賓的雅間門時,我往裡瞅了一眼,立即側身避讓往裡的空間,好讓仍舊心懷疑慮的樂卿大人,妥當放下心來。
裡面一個俊秀英武的少年,一個豪放壯碩的大漢,早已左右對坐,杯箸開動,面前是見底的酒碗和丟棄的骨渣。
“王爺,這麼早就出來望夜街了。”
對我這一句實為“你閒到就等在這裡候訊息”的揶揄,那坐在首位的錦衣大漢挑眉尷尬的一笑,隨即又極為灑脫的向外招呼,“來人,加座!沒見到爺有貴客到了嗎?”
張之庭在這種場合遠比我有教養。
他拉下一張看不出表情的長臉,彈了彈衣冠,老老實實對這兩個人依次行禮,“卑職見過定襄王,見過齊小公爺。”
齊鵬此時酒後的暈紅已經有點上了臉,白麵微醺,熱汗略現,敞著衣領扶膝盤坐,頗不似不久之前還在外帶兵殺戮的一方將領。見了我們,他微點了點頭,不自在的把目光往裡瞥去——差點叫我發樂,不想經過了幾月的沙場歷練,他竟然還保留著當初那種少年人既驕傲又羞澀的性子,實在難得。
我捅了捅張之庭的胳膊,兩人也不再客氣,不分主次坐進桌。
開口之前,景元勝先是目光炯炯的在我面上徘徊。
他的目光如此直白,直白到張之庭頻頻側目,終於惹得我不勝其煩,給了他一個肯定的點頭。
王爺於是撫了撫肚子,順眉順眼,呵呵暢笑起來。
“來,來,都是自己人!齊鵬這次初戰告捷、家裡好日子將近雙喜臨門——說起來,你們二位還是他大大的媒人……好不容易逮上了,不喝個痛快怎麼行?”
我們一直喝到月上梢頭。
入夜後,京城晚市的繁華燈火就在窗下不斷延伸,蜿蜒燕川中的槳聲船歌就在樓邊遠遠迴盪,杯中溫熱的瓊漿,讓人的精神放鬆,充滿愉悅。
齊鵬得勝返京,滿心喜悅的齊太夫人,早已和得婿成龍的廣平郡王眉開眼笑的互稱親翁,過了禮聘,將在七月的吉日成婚。
比起今天達成的那件牽扯,這一件,既真且喜。
席間,我們就由這樁百年好合、福澤綿綿的事情說開,提到了邊疆的戰事平息,談起了京城的安治穩定……更展望了太宗遺業在當今天子的治下,也許三年、五年,也許十數年、數十年之後,仍舊傳承在這片大地上的王朝,是怎樣的面貌。
我們都知道,但凡國力和文化都達到某種程度的國家,才會展現一幅歌舞昇平、又波瀾壯闊的時代繪卷,在歷史反覆曲折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