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部分(第2/4 頁)
浪一浪,勻速離開視線。
“二主子……”
“我已經不是你的主子了。” 我輕輕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後背,“吶,還請你拍得輕些。”
鐵砂石硌出的傷口還在猙獰的痛,若是不想橫著過去,惟有請她手下留情。
“是,小侯爺。”她堅持用著尊稱,探手從懷中掏出了一物來,卻抓在手上猶猶豫豫的,“這個……這……”
我等著她。
“七月初八在老屋……你也喝了血酒。”她咬著唇遞將過來,原來是一個白瓷的小瓶子。“七七四十九天之前,一粒無礙。”
原來如此。
事成皆大歡喜,事敗以死相隨。那一場歃血為盟的古老儀式,原本就還有著更深更遠的意義。
落在手裡,還帶著柳氤飛的體溫。我掂了掂,笑起來,“這麼給了,不怕蘇鵲獨活於世?”
“……這是姐姐的囑託。”
我想起當晚那個美麗聰慧的女子,在我的庭院樹下抱拳答話的模樣。她說,煙微出身貧賤,武藝低微,蒙殿下不棄,自當盡心竭力,肝腦塗地。
有一隻蜻蜓從我們中間翩翩路過,她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靜靜看著我,問我,二主子,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氤飛,你的姐姐愛著殿下。”我平靜無波的敘說,即便在這危機四伏的官船後舷甲板上,全無應有的一絲風月柔情。我看著柳氤飛的頭迅速抬起和低垂下去,又問,“你呢?”
“……”
“那麼,這是我私人的請求。”
我笑起來。
滿月美妙的皎光在這一刻穿過陰霾厚重的雲層,傾灑在燕川寬闊的水面上,露出了一層粼粼的波光。
“像你的姐姐一樣忠誠,卻代替她守護,照顧,珍惜殿下,一輩子?”
……
龐大的船身隱沒在河道的盡頭,只剩下一個蠶豆大小的墨點。我轉身一腳深一腳淺的爬上堤岸,借了柳氤飛一掌之力飛渡——鞋子和衣服的下襬,還是溼透了。
上岸的地點,離京大概有二十里。
憑著模糊的方向感,沿著河道往回走。跌跌撞撞行了十來里路,模模糊糊,瞧見千佛山起伏的山巒,再也挪不動腳步半分。
再見得稻田邊一戶農家的草棚,無言摸進去,挨著看田人的棕鋪和稻草,湊活一個囫圇。
雞鳴時分起身,藉著天光看清自己一身上下盡是狼狽,簡直如同草寇流民,不由失笑。就河水把臉和頭髮清洗少許,外衣上泥土、鐵砂混著血漬和汗水結成硬塊,脫了一拋扔到河中。
也管不了這麼許多。
東方既明時站在東華門前升起的釣橋下,就是這麼一頭溼漉披散的發,和一身汙漬難掩的中衣,負手而立。
城門雄偉一如既往,翁城旌旗飄展,女牆上京畿衛和青麟衛的崗哨,在初升的朝陽逆光裡只留下影影幢幢的印象。
有幾個漸漸合在了一處,有一個奔走著散開。忽然一聲閥動,釣橋轆轆撤下平鋪,六尺高銅葉釘裹的鑄鐵大門,以一種恢宏難言的氣勢,開啟在我的眼前。
馬蹄踏地的聲音,由遠及近,不疾不徐。
人群擁簇中,定襄王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肅穆停在甕城正中。
荊棘草芒
陽光在釣橋上拉出一道長長搖動的影子。
高大的駿馬打了一個響鼻,溫熱的鼻息噴在臉頰,惹起頸間一片細小的疙瘩。馬上人披掛的金甲隨之一陣撞擊的輕響,帶著表面凝聚了晨間溼冷的露珠,露出鐵一般寒涼的光。
“王爺,別來無恙。”
金盔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褪去了平日裡飛揚的豪爽,顯出一種突兀的陌生。等了一刻,始終沒有應答。
他身後訓練有素的青麟衛,無言驅策著馬匹,邁著頻率一致的碎步,合攏圍成一個圓圈。
默然看了一會,我在圈中拱手。
“王爺要等的人,兩日前已經離開。”看著對方臉色一瞬凝重,我欠了欠身,“在下觀之將士勞頓,不如早作休整。”
馬上將軍摒住了呼吸,眼中帶上幾分戾氣,出口的語氣卻依舊波瀾不驚。“蘇大人特意折回,給小王捎來這個訊息?”
我緩緩揚起嘴角。
定襄王朝東一眺,帽簷慢慢沉下,又在馬上一個拱手,泰然道,“那麼,容小王先行謝過。”
不信?
只可惜鋒芒畢現的眼神,洩露了他的猶疑。想來自詡一介忠僕家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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