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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琴師奏響的樂音太大,宮外食糧已絕,哭喊聲陣陣,他聽不到;殿中舞姬揮起的長袂太密,今年收成極為糟糕,黎民只得吃死人肉,他看不到。日日只消閒坐無所事事,隔著糊格子窗的茜色冷紗望去,蒼穹四野皆是一片血紅。
自欺欺人,國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其實真正聽不到看不到的,只有趙王一人而已。
如今還能怎樣呢?不過是守著邯/鄲宮裡一片明燭璀璨,作永夜之飲罷了。笙歌長春,湮沒了其後的一切痛苦與迷亂,粉飾出好一幕昇平萬樂之象。這樣繼續下去,待到笙歌凋盡,會淪落得何種結局?嬴趙放下手中的利刃,殿內燈火通明,人聲寂寂,朱漆的透雕三神紋檀木隔扇之後,秋香色的綢緞帷幔流蘇華美,他瞧著,微笑起來,會是跟韓勁一樣的下場吧,秦軍的鐵蹄金戈已離邯/鄲不遠了,他想。韓國,當年跟自己一起立國的三晉之一就是這麼轟然崩摧於這鐵騎之下,不過不要緊,這即將歸一的九州,以後必將有更多人隨他而去。
那會兒,當跪在地下的使臣將韓國已亡的可怖訊息傳達完後他並未太過驚訝,只是仰頭看一看散花的羅紗帷帳,“還是死了。”當時他突然嘆口氣,開口道:“他真是活生生地給自己的臣子出賣的。”說畢又偏首瞧一瞧地上跪著的青衣人,“我什麼時候也會像他一樣,被這麼出賣,然後死於嬴秦的長劍之下吧。”
樂聲暫停,四周靜悄悄一片死寂,衣飾華麗的侍臣們垂首立在巨大簾櫳所投下的陰影裡,如同往常許多時候一樣,陶俑木偶也似,一列列,一排排,他們的表情無法看清,沒有任何一個人抬起頭來給他答覆。
顯然,自欺欺人沒有用,這幾乎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嬴趙自嘲地笑了笑。
此刻天色偏晚,薄暮冥冥,金紅色夕照透過巨大的玄鳥紋檀木鏤花隔斷透過來,茫茫然一片模糊的光,他依舊斜身倚在榻上,復又拿起身邊的劍,燈光下那咄咄寒刃照著自己的小半邊臉,他透過自己的映象看去,彷彿能夠瞧見虛空之中,漫漫長路的盡頭就在眼前,滿目漆黑,那是失敗與死亡所投下的陰影。
地動早就過去了一年,東邊的田齊照舊沒有什麼動靜,韓勁死了,嬴秦的傷估計也好得差不多,該是那人重整旗鼓再圖帝業的時候了,這英明神武又不近人情的終南君子,此刻天下諸侯都不過是躺倒在他腳下給重創了的獵物。嬴趙很清楚,嬴秦必將屯兵鄭地,接著北進,下一步就該輪到自己被收拾。
然而現今他嘔血的症狀卻全沒減輕,代地垮塌的諸多房屋也一直無法重建起來,甚至連廢墟都沒能清理乾淨,荒涼的斷壁殘垣之上,生滿了萋萋的雜草。偏偏就在此時,不早不晚,湊巧發生了那要命的□,據說城外斷糧多日,餓殍遍地,無人為之拾骨。
就算是武安君,應該也不曉得要拿一支飢餓的軍隊怎麼辦吧?
近幾日國中無糧,倉庫已空,嬴趙也連帶著餓了數天。君上王族們供應倒是從未短少,享不盡的酒肉膏粱,由它擱置腐爛發臭。宮中囤酒極多,為了制這些佳釀,不知浪費了多少糧食,可趙王宴請起賓客來,照樣毫無所吝。嬴趙索性也時常醉夢一場,恍恍惚惚伏於案間,胡騎突出刀槍厲鳴,那趙氏山河彷彿還是當年模樣。夢醒時分眼見殘酒冷燭,自然悲不能勝,唯有挑燈望劍,長歌以當哭。他人本就病著,雖然謹遵了醫囑,平日裡好生休養,可是酗酒傷身追憶傷心,這些天體力並未恢復多少,反倒還有些撐不住。
日頭西斜的薄暮之刻,嬴趙支撐著從榻上掙扎起身,更衣時頭一陣陣地眩暈起來,躺了這許多日,居然反倒消損掉不少力氣。他吩咐下人趕快套馬駕車出去,到城外瞅瞅饑荒的狀況,還能撐得幾時?其實不用怎麼瞅,他覺得自己心裡本就該明白有多嚴重,大概是到了折骨而炊,易子而食的地步吧,如同那年被智氏掘河困在晉陽城中一樣。
有多嚴重……當馬車沿著城內碎石鋪就的道路緩緩駛出時,他才知道,原來那一年被智氏困在晉陽城中時的狀況,還不是算是最糟糕的。
殘陽已墜,霞光尚存,一條條寬闊的金色光帶直貫長空,如同大鳥腹部細小的毫羽般的絳色雲朵鋪滿了西方的天穹,大戶人家裡開晚膳的鐘聲鐺鐺敲響,然而卻沒什麼可吃,只能聽著那渾厚的金石之音隨著晚風繞徹城內的大街小巷。臨街的店鋪居然有幾家還開著,卻沒有人來光顧,口糧的價格貴成了金子,誰還有閒錢來買別的呢?為了搶幾鬥麥子有人當街鬥毆給打破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