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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聞了聞,縱在伽羅香的遮掩之下,也是忽地一怔:“白梅?”
“玉蝶梅香,”我收回手,舔淨未乾餘血,才道,“家父血帶綠萼梅香,比我的血香略薄上一些。”
“空氏皇族的傳承麼?”明越流看著我,目光中多了一絲警覺。
“可以這麼說。”我轉過頭,去揀一本《移柳錄》。
明越流沉默,奪過我的書翻看幾眼,對我研究農學移植法已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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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的清元宮爆出了大案子。初名為重元殿的外朝第一大殿東閣土臺夯實不牢,導致包砌青磚至上層時出現了崩塌事故,雖只傷了幾名工匠,但堂堂新宮第一殿竟會如此草率了事,令當朝皇帝大為震怒,著大理寺嚴審此案。審案過程中又爆出種種醜聞秘往,竟至鬧得整個朝廷人心惶惶。
我身在成均,也聽聞撤職查辦的諸人名單。皇帝過問得勤,常親往清元宮督陣。其餘能走路的皇子也爭先恐後去“勞軍慰民”,大有爭最好名聲的勢頭。我建議明越流先打聽清楚,在中書省、門下省官員同行時才前往。他聽了我話,轉回來興高采烈,原來他與義父又見了一面,而定朝皇帝對他的前去未表露排斥和厭惡。
這孩子雖無錢無權,拉攏人卻頗在行。我暗暗想,若以後不為皇帝,做個朝臣也是不虧,根連錯節,最是穩當。
我看著雪得發青的雙手,漫漫隨想。
定朝景初八年九月望,景初帝明觀波改清元宮為甘露宮,改重元殿為淳熙殿,並賜中殿名為清寧殿,後殿為淳寧殿。續召五萬民眾修建甘露宮,天下無怨,皆應大修之舉。這三大殿名未免柔有餘而威不足,似不像定朝皇帝手筆。
我更隱隱地忐忑起來,我那幾張涼殿設計圖紙,可到了誰手上?
究竟,白等而已。
五重·濃雪·空祈因
小雪不期而至。時景初八年臘月廿一,乃為定朝史上最遲的晴上府初雪日。
“過兩日雪大,甘露宮該停工了。”我向著埋頭苦書的芮右侍中道。“應是如此。”
芮右侍中為人端方,年半百而至左散騎常侍,無爭位之心。因芮氏也是盤根朝廷的大家,兼他之姊為前帝雍熙帝之貴太妃,頗得景初帝敬重,是以與我處得甚佳,對我以前梁夏太子身份快速爬升也不予在意。不問不顧任何外事,正是難得好臣子。
各自沉默做事。我翻動書卷,手無意識地敲桌。
“皇上駕到——”門下省是何等地方,定朝皇帝來往頻繁,早是習慣。
“二位愛卿請起。朕欲往甘露宮。”停工前的最後檢收,是應該。
我默默收起檔案案稿,整理衣飾,起身隨行。“重隱,朕所賜物?”我字重隱,為母后端佑皇后所起,梁夏朝中自然知道。定朝皇帝喜稱臣下字,脫口而出,渾若無事。
我只得從桌下取出一布包來,解出白袍穿上。
月白卷雲紋白越織,江南東道貢品,上賜正二品門下侍中空祈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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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宮工程於正月初十復工,至五月初,城牆及三大殿主殿群已完工。我隨定朝皇帝再一次巡行甘露宮,走上淳熙殿東閣後眺三大殿,淳熙在天,清寧潛淵,淳寧將翔,各自端莊。宮城大殿雖大體一般模樣,但在長寬丈量、樑柱雕工等略有不同,實則顯設計者獨到匠心。
淳寧殿後太液池已在挖掘引水之中,兩邊涼殿基址遠遠可見。觀左邊基地,我微怔:形狀並不規整,弧角波形在一圍方正中極為難得。誰家手筆?
我因想,該尋個法子問問旁人。定朝皇帝卻先開口:“這顯徽殿址,有些趣味。”
隨行的工部尚書上來道:“微臣著人依設計詳細計算定稿,務要顯出陛下聖意來,請陛下放心。”
“朕是極喜歡那顯徽殿構造。聽聞顯徽殿稿非出於封愛卿手筆?”
將作大臣封氏連忙出列回答:“稟陛下,此稿乃是胡尚書轉交給微臣,微臣並不知是何人所作。微臣因見此稿別緻,才冒犯敬上,請陛下恕罪。”
工部尚書胡氏見皇帝眼光瞟來,忙介面:“微臣從薛員外郎處得到此稿,頗見功力,才薦與封將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