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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靈者異。我不由暗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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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詔令我進入成均後我能去空祈因那裡的日子就大為減少。成均日程排得緊密,自卯半到申時不能離開半步,夜晚雖然我能回到皇后宮住宿,但是大段的作業實在讓人煩躁。輪番上陣的博士們沒一個能抵得上師父一根指頭,不氣惱都不行。
父皇……莫非是想讓我泯然眾人?
念頭一出我就嚇出一身冷汗。不可不見師父,這是我唯一的念頭。我將去閒露樓的時間調整為戌時三刻,以躲避一切可能的障礙。然而我忘了一個關鍵點。
“陛下口諭,六皇子殿下不得入閒露樓。殿下請回吧。”
“父皇口諭是何時傳達?”我冷眼望衛兵。我怎麼不知道?
“今日午時。”我掉頭就走。
我不能死心。第二日我改為午時前來,也依然被擋在門外。在樓外迴廊拐角偷偷蹲下躲在立柱後,我想看看情況,甚至願意冒死請見父皇。
等了一刻,終於見有人從樓裡出來,看衣飾應是太醫。病了,難怪。父皇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我很疑惑,卻終於鬆口氣,因為我實在不敢去見父皇。
三日,四日,五日。到第十日,禁令還是沒有解除。
我想不明白。
這時我恰巧遇到一個人,一個足以改變很多人的人——當然我現在不可能知道。
我在子字號書庫找書的時候,瞥見角落裡坐著一個人。窩得身體縮成一團,衣物灰得發黑,不仔細分辨根本認不出來那裡還有人。我小心翼翼湊上去一瞧,才發現他在看書,在昏暗得幾乎無光的地方津津有味地翻著頁。
“你看得見嗎?”我湊上去,問。
他轉過頭望我,我霎時被震了一震。貓樣的長圓眼睛,藍得發光,渾圓的瞳子嵌得整整的。除了眼睛,其它的我都看不清楚,沒有光,沒有亮。
“看得見。我有貓眼。”輕聲七轉八環,如同在瓷盞中迴旋的水,無年紀可分。
“這是甚書?”我喜歡聽他的聲音,慢淡淡地冷。
“沒有書名。”真是冷淡的人,人如其聲。
“你每天都在這裡看書?”他轉過頭去,不再答我。極近的距離,我辨出根根非黑的長髮,遮掉所有可明析容貌的可能。
喪氣走開,找到那本《大世禮法典·城郭》,又回到那個角落。“我走了。”
他分明是點了一下頭。
在我第七天第三十二次進入書庫,第十二次碰見那個角落裡的貓眼人並問他看什麼書時,我終於得到了不同的回答。多了五個字,令我驚詫的五個字。
“沒有書名,六皇子殿下。”
我確確實實愣在一邊,很長時間無話可說。“你是誰?”問出口我才發現,這是個不太能得到回答的問題。
“白玉融光。”他回答得迅速。
“我是明越流。你是成均生?”他又不答了。
後來我才慢慢地摸透,他每次只願意回答我至多一個以前沒有提過的問題。問多少遍提過的問題,他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樣的,僅是重複而從不厭煩。
他有一個我從來沒有聽過的姓氏,白玉。是成均生然而從不上課,只是漫無邊際地看書而已。放縱學業的成均生有,然而像他這樣的卻是少見。對於此事的原因,他沒有解釋。
過分神秘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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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露樓在禁令實行二十六日之後終於有了變化。我得知有變並非去了閒露樓,而是父皇於四月初一的月例朝會上,允准門下省黃左侍中黃辭官,並令瑕丘公入門下省任右散騎常侍。
此事立刻從朝廷傳向成均。久囚宮中的前梁夏太子空祈因為何忽然被起用,就是在成均裡也是談論的主要話題。我因是皇子,自有人拉攏我,探聽到了不少閒言碎語。或是猜測空祈因以空氏皇族絕密向皇帝換取了官職,或是推斷門下省青黃不接竟至要一個俘虜太子救場,林林總總也計出十幾種說法,荒謬之極的更是多。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母后忽然派女官來,召我速速回宮。我心下猜疑,不敢怠慢,坐上馬車回宮城,直奔翬儀宮翔鳳閣。